“送走?”龚揆则道,“你能送她走,莫非浩霆不能把她找返来么?”
龚揆则沉吟很久,说:“不管是与不是,我们都不能冒这个险。”
顾婉凝悄悄听着他的话,又见他神采温和,目光中渗着一缕深切的顾恤,心境才垂垂安宁下来。
汪石卿踌躇了一下,道:“顾蜜斯的母亲叫梅疏影,是十二年前去的法国,当时顾蜜斯已经快五岁了。顾鸿焘当时候是驻法使馆的初级秘书,从留洋算起,在法国已有九年。梅家的人说他们是在法国熟谙,以后结的婚,顾家的人却底子不晓得这桩婚事。以是,顾蜜斯……”他谨慎地说着,却见龚揆则面上的神采越来越沉:“你们当初没有查过她的来源吗?”
汪石卿眼中骇怪莫名,“次长,您是思疑顾蜜斯……”
龚揆则闻言眉峰微动:“哦?”
“那朗逸今后会喜好她吗?”顾婉凝理动手里的东西,却有些心不在焉,虞浩霆抬开端来探听地瞧着她,“你是替康雅婕担忧吗?”
汪石卿一言不发,听到这里不由突然抬眼。
顾婉凝强自压下心头悸动,微浅笑道:“没有,只是我从小就有一点咳疾,入冬的时候轻易发作,我想着北边气候凉,就把药带着了。”
龚揆则神采疏离地望着桌上那张照片,缓缓开口:“十六年前,江宁当局初成建制,在吴门和议。陶盛泉称病,代他来的是他的参谋长戴季晟。当时候,他也不过是你这个年纪,少年得志,烈马轻裘,眼高于顶。”
龚揆则长叹一声:“这女孩子的容色比她母亲当年还犹胜三分,难怪浩霆宠她。”
固然那照片已经泛了黄,但是那宛然如画的端倪还是叫人赞叹,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无声无息已浸润了这长远的光阴。如许斑斓的一个女子,十二年前带着两个孩子远渡重洋,究竟是为了甚么原因?她是为了去找甚么人,还是为了要避开甚么人?眼看虞浩霆就要回到江宁,他必须在这之前把这件事查清楚,汪石卿思虑再三,俄然心中一动,收起桌上的一沓档案,仓促出了门,对张绍钧道:“去龚府。”
虞浩霆听了,将那几粒药倒了归去,起家将瓶子递还给顾婉凝:“你该奉告我,归去叫大夫过来看看。”
龚揆则抬了抬手:“坐吧。出甚么事了?”
虞浩霆看着她,抬手抚在她肩上,缓缓说道:“婉凝,你有甚么事,都要奉告我。你喜好甚么,不喜好甚么,想要甚么,不想要甚么……都要让我晓得。”
汪石卿一见龚揆则,立即束装施礼:“次长!”
龚揆则一看那照片,眼中有些惊奇又有些恍然,喃喃着说了一句“是她”,便再无一言。
汪石卿一怔:“次长的意义是?”
“见过一次。”
汪石卿沉默半晌,摸索着道:“前些日子谭府婚宴,四少跟小霍说,叫他今后少不得要叫顾蜜斯一声‘四嫂’。”
顾婉凝接过药瓶,对他嫣然一笑:“不消了,我这两年已经好多了,不过是以防万一。”说罢,便将药收在了箱子里。
本来,顾婉凝姐弟的生父真的不是顾鸿焘,但是,他查到这里却再也查不下去了。顾婉凝的母亲叫梅疏影,关于她,汪石卿手里只要一份二十年前育英书院的学籍档案和两张旧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一身新式的短袄长裙,立在花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