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桌上怎另有蚂蚁!不会锅里也有甚么不洁净的东西吧?”
“哎!”邹伍抱着药箱,欢天喜地的扭头就走。
待余锦年浑身披发着皂角香气进屋来,季鸿正靠在大迎枕上,就着亮光看书。
烛火摇摆,有飘摇的影映在劈面的墙上,房间里静悄悄的,灯花爆了一个又一个,许是明天累坏了,余锦年一合上眼,就掉进了和顺的梦境里,收回安静而深长的呼吸声。
余锦年天然没听到,他尚且在梦里追着周公捉胡蝶呢。
挑担的馄饨郎也算是信安县夜里一景了,因为他们挑的不是馄饨,而是信安县贫民们的夜糊口。如许的馄饨郎搁上两条街就会有一个,两个木挑子里一侧装着小风炉和炭火,另一侧则是盛着各色馄饨和调料的抽屉,肩上再挂几个大水葫芦和小杌扎,游街穿巷,随走随停,直到月尽天明才出工回家。
“嗯?”季鸿抬起眼来。
要完!余锦年忙腾出一只手,拽开本身的裤腰,低头看了看藏在里头的小小年——还好还好,万幸小小年还睡着,没有涓滴要醒的迹象。
而他却不知前头早炸开了锅,他在前面用牛|乳|蒸皮,用各种蔬果熬馅,香味早飘到前堂去了,此时一群门客正探头探脑地张望,用力地嗅着从后院飘来的气味。
不过这是后话了,当下要务,是先将何家的药膳做好。
余锦年迷惑地看着团在床上的男人,那人脖颈微微闪光,似出了一层汗,但是秋夜如此阴凉,季鸿此人又夙来畏寒,如何俄然间就出了这么多的汗?他很快发觉出一些非常,谨慎问道,“季鸿,你……如何了?”
小公子是听下人说,城西一个败落面馆里来了个环球难见的大美人,这才屈尊降贵地跑来看看。美人美是美了,却说话含枪带刺的,还得抬出身份来吓他一吓才管用。他得意地展开折扇,等着季鸿与他斟茶报歉,那扇是花了大代价从都城珍宝楼买来,象牙作骨、绫绢作面,扇面绣样出自时下最好的御供京绣坊,金丝银线绣得沁乌黑梅,后背落一小诗。
怕是季公子这辈子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另有人敢觊觎他的屁|股。
这倒不难,归正就算没有清欢来点,他也是要做些月团拿来卖的。这些女人们虽身处青|楼妓馆,却也是风华正茂的妙龄女儿,只是想在这团聚之夜吃个月团罢了,余锦年又怎能狠心回绝,不过是多往倚翠阁跑趟腿罢了,算不得甚么费事事。
此时天已大亮, 一碗面馆也已下板多时, 季鸿站在前堂,忽闻声后院有少年的呼声,觉得出了事, 忙放下碗筷抛下新进门的门客, 向后迎去。
清欢一愣,更加笑得如银铃般,掩嘴嗔笑道:“这位小官人也非常标致,不如一起来倚翠阁享用罢,好酒好茶,好歌好舞,这里都有。”
余锦年忿忿地盯着那妇人分开,才一错眼,季鸿便端出一份粥来,随风飘出之前所闻到的味道,他别致地跟上去看,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入口除了浓烈的米香以外,又模糊有着茶的清味,口感柔糯清甜:“这是甚么?”
余锦年想到了甚么,唇瓣翕动,却说:“那你趴过来吧,我给你揉揉腰,不然明日就该落下淤青了。”
余锦年见季鸿来了,端起个瓷盘号召道:“你来啦,快尝尝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