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一昂首，瞥见一层红粉纱罗背面坐着个女子，身上披着条百蝶穿花的披帛，竟是那日在郑牙人家门口见到的那位花娘，雪俏也朝他施了礼，余锦年才反应过来，忙将手中食盒放到桌上，取出上层的月团和基层的小菜，一一先容开去。
倚翠阁有端方的，阁中恩客行事寻欢的时候，他们是不能直视客人的，收支都要垂着眼睛。那小厮也不敢转头，小声道：“倚翠阁叫我来问问年哥儿，雪俏女人定的月团好了没有……”
补到某页，季鸿嘴角的弧度垂垂地凝固下来，心中疑道，二哥季延的诗作怎会也在这上头？
她两手捧着腮，与余锦年讲起这桩传播甚广的帝妃嘉话。
余锦年单手托腮，看着楼下女人衣单裙薄，毫无春情萌动的感受，只感觉好冷：“这唱的是甚么故事？”
正嗫嗫吐槽，这时清欢小娘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伸手扯住了余锦年的袖子，娇滴滴笑道：“傻兮兮的，看呆了？这儿呢！”
“唔。”余锦年闭着一只眼，试图如许能舒畅一点，“没事，有点酸胀，应当是昨晚没睡好。”
“你叫谁姐姐！”清欢佯装活力，“再叫错把你扔出去！”
“我错了，可饶了我吧！”余锦年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二楼更是软玉温香，连阑干上也缠着绫罗绸缎，挂着小小的铃铛，人走过期动员绸缎，就能闻声叮铃铃叮铃铃一阵细铃儿响。他跟着清欢一向走到走廊绝顶，进了一个房间。
余锦年早就渴了，捧着茶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抹抹嘴，笑笑道：“不累。季鸿，你来后厨，给你吃好吃的！”
看着余锦年消逝在人群里，季鸿忍不住想跟上去，少年如此天真懵懂不谙世事，如果去了倚翠阁，瞥见了甚么不该瞥见的，又或者被人强取豪夺……
余锦年是个猎奇宝宝，大夏朝与他而言仿佛是一个庞大的迷库，等着他去摸索发明，但这也仅限于衣食住行微风土情面，至于人家的是非，他向来没有发掘切磋的爱好。不过于余锦年而言，季鸿倒是个例外，他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带着一身的谜团。
“这……”余锦年见他也一脸难堪，只好应下来，“好吧，我送去就是。”
季鸿不由放下书，捡起外衫披在身上，朝着内里走去。
他说的好吃的，是上午忙里偷闲蒸的山药茯苓包子。
只要傻子才会信赖季鸿对二娘说的那番谎话，若他真是被流寇洗劫，与家人失散，早该广布动静去四周寻亲了，而不是死乞白赖地留在面馆里，像个躲起来的乌龟。
“年哥儿？”
余锦年忙扒开季鸿的手指头，瞥见那小厮躲在厨房门外：“找我甚么事？”
这茶喝得也忒难堪了，余锦年只好先开口：“敢问雪俏姐姐，楼下唱的是甚么呀？”
“你那身板，何年能走到倚翠阁？如果半路晕了，还得我去救你。”余锦年不晓得他纠结个甚么劲儿，再说了，季鸿如许貌，指不定还没进倚翠阁，就被青柳街上其他馆子的女人半道儿给截走了，“我腿脚快，去去就回！”
余锦年一愣，迷惑道：“等等，郦国公家姓季，不是姓王的么？”
倚翠阁中已是群芳斗艳，笑语欢声，进了大门，是一个宽广的厅堂，当中有一方歌台，红绸彩罗从高高的楼顶垂下来，如烟云缠绕，映得面前一片万紫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