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本身还是不太敢骑马,特别季鸿这匹,看着高大凶恶,但他敬慕季鸿,慕得连他的马都感觉似仙马下凡,漂亮非常。
再加上个热中给余锦年告状的连大人做监军,闵大将军是真真的心不足悸。
以是开衙大赏那日余锦年也去了, 是不放心别人, 亲身跟着给季巡按端茶倒水的。他瞧着一队队的兵士打衙堂下走过, 阅兵似的喊着标语,气干云霄,大家都领了或多或少的犒赏归去,或是托人带回家里,或是与同袍吹嘘侃山,衙内是可贵的热烈。
余锦年翻着前医开的方剂,心道老太太乏力纳差,后又低热数日,却并无外感之象,腰背疼痛难眠,吃了数剂清热解毒-药或补虚药也不见好转,又有弦滑脉……听这位夫人提及老太太活力的事儿来,他深思半晌忽地起家,细心检察了老太太腰痛的部位,这才定了诊断。
咕咚一声,一向胖猫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头顶,趾高气昂:“喵呜――!”
侍猫的小僮慌里镇静地跑出来,把小白猫从人来人往的脚下抱起来:“这这是小公子的猫带返来的,我们也不知究竟是哪位大人家里的,京中也四周派人问了,都说没有丢猫儿的。我们也只好养着,哪敢怠慢了,恐怕人家仆人哪一天就找上门来讨要……”
无愧于心,季鸿在舌尖上碾着这四个字。
他退了两步,被季鸿拦腰抄住,揽在身前,手指按在腰间的御剑上,道:“赏。”
钱大人见过季鸿奉旨斩人,那是真正的阎王修罗,铁面忘我,获咎净了江南大半的官宦,隔着老远,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比仲陵更甚。依钱大人的官职,是八竿子也打不到季巡按脸前去的,谁知这位阎王竟然就如许进了自家大门!
余锦年愣着,一个十岁高低的孩子竟趁乱溜出去,从怀里摸出块自死人身上撕下来的破布,一翻开,是三根人指,搁了太久已乌紫发黑。那孩子谨慎翼翼地伸着脑袋,问:“我、我捡的,传闻能换赏,能不能换几口粮食给我娘?”
谢家的儿子,还是小神医!钱老太太望着余锦年,一时冲动,竟连背上疼痛也不觉有多痛苦了。她内心困扰了多年的这个结,也终因而解开。
老太太被扶着靠在榻边,抚着医铃点了点头,忆起当年仍旧是满脸悔怨:“这医铃老身绝对忘不了,铃上这纹饰是谢家独占的。谢家祖上与我钱家祖上是旧识,谢家曾是前朝太医之流,厥后却因医开罪,放逐相称外,谢家祖上便留下家训,后嗣毫不从医。但是到了谢家女,竟不顾父兄反对,将祖辈的医术拣了起来。谢家不容她,谢家女就单独回到了关内,游走江湖,做了个铃医。”
马车卸了装载,半晌才暴露个软绵绵的少年来,他钻出马车抬头看了看,“金幽汀”三个字还是光辉。门房挑着灯簇拥而出,澄红的光彩星星点点地缀满了园子。从隆冬到初春,雪化作雨,润物无声,足足半年风景畴昔了,余锦年感念万千,敞开手臂大笑:“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