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鸿在袖中一番窸窣,摸出一把东西来,放在少年的枕边,又伸手将垂散在少年脸颊的碎发拨到他耳后,才暖和地看着余锦年的睡颜,悄悄说:“你必然能够安然喜乐,长命繁华……好梦,锦年。”
“……无事。”季鸿收敛心识,移开目光。
过了好久,季鸿才翻过身来,借着灯光看了看少年的背影,俄然唤道:“锦年……可睡了?”
平常两人都是一个朝里一个朝外,各睡各的互不滋扰,眼下大眼瞪小眼的,余锦年竟感觉有几分难堪。
信安县一旦入了夜,就没甚么兴趣了,唯独馄饨挑子的呼喊声能让人蠢蠢欲动。夜里失眠,一觉醒来闻声呼喊,想买的人家推开窗扯两嗓子,馄饨郎就会满面笑容地跑过来,问你想吃个甚么馅儿的,连门都不消出,直接从窗子里递出来,热乎乎的吃完了再到头大睡,一觉天亮,就算件幸运事儿了。
“……嗯。”季鸿眼神软下来,和声应道。
季鸿悄悄喘着气,凤目微睁地望过来,有种惊魂不决的镇静美感。
余锦年想到了甚么,唇瓣翕动,却说:“那你趴过来吧,我给你揉揉腰,不然明日就该落下淤青了。”
“官人,您的来咧!”馄饨郎又盛了一碗,给另一名面庞清俊的公子,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从方才扛着挑子游街时,就重视到这二位了,这青衣公子宽袖长衫,长发逶迤,走在街上飘飘然然,这若不是中间还多了个一向谈笑不断的活泼小官人,他怕是真觉得本身半夜赶上了神仙。
砰的一声,邹恒将茶盏重重一落,问道:“那一碗面馆甚么来头?”
吃完馄饨,二人回到一碗面馆。
余锦年认得的字少,是以房中书更少,他连多余的思考都不消,便猜到那是之前淘来的《青鸾诗集》,他好久没看过了,这回竟让季鸿给翻了出来,他也蓦地想到本身曾经临过几个丑字,也都夹在里头,不晓得季鸿瞥见了没有。
“如果那里不舒畅,记得唤醒我。”余锦年闭上眼,侧身向外,又支吾道,“唔……如果惊骇,也能够唤醒我。”
“嗯……”余锦年朦昏黄胧地承诺了一声。
邹伍眨巴着眼:“您说年哥儿?他叫余锦年,烧菜挺好吃的。我们济安堂的伴计们都喜好吃呢,我也喜好……”
这边邹恒脚步烦切地回到济安堂,将药箱往出来驱逐的门徒身上一掷,便一屁|股拍到椅子上,喝了一大口茶。
余锦年向上扯扯被子,闷声说:“彻夜不灭灯了,你放心睡罢。”
余锦年放下心,仓促给季鸿揉开了撞伤处,净手后重新上|床,躺进被窝。而季鸿腰上的药油还未接收,只得再趴一会。
季鸿素有失眠的弊端,以是也并不太困,倒是余锦年,明显困得都睁不开眼,却仍对峙要洗个澡才肯上|床,道是怕将何二田的病气带返来,感染给他。
“你说吃甚么?”俄然间,全部房间再次被烛光覆盖,少年举着蜡灯呈现在面前,“……真是不美意义啊我走得太快,不谨慎将蜡烛晃灭了。”
“余锦年?”从那小子的辞吐看,若不是自幼入了医门,不成能有如此学问,邹恒将本身影象中熟谙的名医老医翻了个遍,也没想到谁家收了个如许年青的余姓门徒,“他是那里人,可知师从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