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进了屋子,谢满棠于书案旁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又垂眸持续干活儿。
谢满棠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安怡有所行动,不由怒了,却也不直说,而是找茬:“你好大的胆量!谁让你动我的茶叶茶壶了?”又要追责:“是谁在我炭盆里埋那种东西的?是找死吗?”
安怡大胆猜想,既然他把书案都清算洁净等着了,这意义是不是要她双手奉上,他才肯纡尊降贵地吃喝?但那书案是禁地,她明白得很,正如当初她祖父的书案一样,等闲是不能靠近的。她现在又是待罪被疑之身,如果猜错了,举止不恰当,有借机窥测之嫌,那就是罪上加罪。
烤红薯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谢满棠的神采丢脸起来,这么自发安闲的人他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是来赔罪认错的么?如何看她比平常还安闲?
那边安怡已经扒洁净红薯的皮,见炭盆上煨着茶吊子,一旁的小机子上有洁净的茶杯和茶壶,又有茶叶罐子,再看那茶具是雨过天青的钧窑,先就赞了一声。及至将茶具翻转底部看了款识,认得是大师所出,就更爱不释手。发明茶叶罐子里装的乃是极品庐山云雾茶,内心就更欢乐了。
很久,谢满棠才淡淡隧道:“也不算是不学无术。”
她欢畅地取沸水烫过茶壶茶杯,取茶叶放入茶壶中,洗茶冲茶,待到茶水注入杯中,雨过天青的茶盏配着碧绿的茶汤,说不出的诱人。
谢满棠端坐如松,冷着脸将书案清算洁净,连句多余的话和多余的神采都欠奉。
谢满棠对她脸上的奉承奉迎非常受用,还是嘲笑刁难:“你也晓得茶道?我觉得你只晓得摆布逢源的小人之术。”
真是不卑不亢啊,公然是有技傍身,以是胆量也比凡人肥了很多?又或者,是无知者恐惧?这丫头缺吓,必须吓她一下,才气让她晓得短长。谢满棠站起家来俯瞰着安怡,高且矗立的身影顿时挡去了室内大半的光芒,安怡当即感觉四周的空间狭小了很多,就连氛围也仿佛呆滞了,让人呼吸有些不畅。
安怡本就一向悄悄透过睫毛缝偷瞧他的反应,见状晓得火候到了,忙捧了茶杯并烤得最好的那只红薯推到矮几一旁,奉迎地浅笑着道:“大人繁忙了一日,也该歇歇了。我借花献佛,请您品判茶艺如何?”
谢满棠寒气森森地瞪着他道:“谁问你的?”
到得驿馆,柳七出来半晌才出来让安怡出来,却把安保良还是引到一旁配房里去烤火喝茶。
安怡感觉,本身如果再不见机,那就和木头差未几了,从速陪着笑奉上茶水和烤红薯,轻声道:“大人恕罪,可贵见着如许极品的茶叶和茶具,一时忘情,不免莽撞了些。真是好茶好器具啊!”
安怡还是笑着:“大人笑话了,我好歹也算是书香之家出来的,女红针黹,茶艺书画天然是略通一些的。摆布逢源么?这世上独立不群的最后若不是被雷劈死的就是给风吹断的。那站得稳的则一定就都是没有根骨的,活都活不下去,还谈甚么抱负抱负呢?您说,是不是这么个事理?”
谢满棠从眼角里斜睨着安怡行云流水普通的烹茶行动,先是忍不住轻嗤,暗道安保良那样的人竟然也能养出如许风雅的女儿,然后又忍不住猜测莫非薛氏家学赅博,是个茶道妙手?再闻到茶香和着烤红薯的香味袭来,馋虫便被哄动了,遂等着安怡把那头一份双手送到他面前来。谁知安怡先是沉醉地自酌自饮了一杯茶,又拿起一只红薯翻了又翻,竟是半点先敬仆人家的意义都没有,忍不住将手里拿着的狼毫用力往桌上一扔,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