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以后,又是一通礼节烦琐的祭拜,等卫子夫再见到卫青之时,已是暮色渐至的傍晚。
也就在这日,未央宫中,余暇了两年的宫椒房殿,也终究有了新的仆人。
他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呼吸滚烫地灼着她的耳根:“那你……究竟喜不喜好我这么坏?”
她像个孩子一样委曲地看着他,却咬住朱唇一言不发了。一双明眸被泪水洗涤得更加清澈,伴着烛火的光辉,晶莹剔透,如同如同一汪碧透的萤玉般惹人流连。
“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范用式于家邦。现在中宫凤位空悬数年,椒房无主。朝之无后,有如国之无母。夫人卫氏,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绵皇脉,正六宫,天命所顾。朕乃真龙天子,继天命,承宗庙,今亲授金册玺绶,册为皇后,为六宫之主,母范天下。”
他一向温言软语在边上哄她,劝她,抬手去擦她脸上如同泉涌的泪水,可那泪水像是决堤普通如何也止不住,伴跟着她的抽泣哭泣之声,淌湿了罗裳。
“姐姐……”
贰内心晓得,她也是卸下了统统防备。
中常侍春陀望了一眼身边的刘彻,只见他目光炯亮地望着端庄而来的子夫,回身拿起手中的册封圣旨,对着朝中文武宣读道。
阖宫夜宴,卫子夫来的时候眼中猩红,刘彻晓得她方才定是跟卫青道别来着,多数是哭过了,却也没有点破,只扶着她落座与身边。
见卫青要想她叩拜赶快命人将其扶起,望着他略显怠倦的面庞,卫子夫只感觉本身头顶的珠翠紧实的凤冠又更沉重了几分。
说罢俄然起家来,一把将泪眼迷离的她抱起来,一起到暖帐中去。
“我……”话还没说完,又被他俄然覆上了嘴唇。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阿鸾。”
一盏烛火,恩爱缠绵。
两个时候如同白驹过隙,忽视之间便展转而过,屋外庭燎也垂垂有了辉,他望着依偎在怀中□□却斑斓的人儿,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拜别。
“朕闻六合稳定,施化不成;阴阳稳定,物不畅茂。《易》说:‘因势变通,民为之振。’
语毕,礼吹打起,中常侍春陀引金册宝印下殿而来,双手奉上。身后文武四拜跪呼。
淮南王女刘陵举酒上前,替远在淮南的父王拜见子夫,笑语晏晏地说了好一通吉利话,那眉眼身材,皆是风骚之色,真叫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那便让她持续睡着好了。
“你晓得我说的不是这个!”卫子夫忙打断了他,望着他故作轻松的笑容,眼泪止不住地掉:“我现在能坐上这皇后之位,一是因为陛下顾恤,二是因弟弟。可一想着,这后冠是用弟弟的一世安稳换来的,我这心中便不免不是滋味。”
她就像是他在干枯的戈壁之上最想要遇见的一眼清泉,是他在广袤无垠的荒漠上柳暗花明的村庄,是他在阴霾乌黑的夜中行进时的那一线模糊从云层裂缝中透出来的星光。
语毕满朝跪贺,拜见帝后。
他身着甲胄眉色如常地踏进椒房之时,身着凤衣华服庄严了一整日的卫子夫却不由潸然泪下了。
她是真的很爱他。
别让她再看着他分开,也别让她再哭了。
那样的人,便才算是民族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