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宽广的掌心上碎裂的瓷片一一清理洁净，才从袖中撤出一缕绢帕，仔细心细地包裹好，望着那绢帕中零散排泄的星星点点的刺目嫣红，别过甚去躲避了他的目光。
“来的时候，瞥见到西阁那边的女人了。身材仿佛也好了些，被人扶着出来走动了。”吕瑶本身斟了一杯茶，抬手呷了一口：“你府上究竟有多少下人，我方才看她那边一通前呼后拥，阵仗可像是已经要入主侯府了。”
李鸾低眉：“你已经等了我好久了，情意我都领了。受了那样多的磨难，天然是要期盼苦尽甘来，求一个美满的。我本是福薄命舛之人，实不想再与将军多填烦忧。都说江南风景如画，我也与阿瑶姐姐说好，去她江南的兰园替她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恨你不能和我一样率性到义无反顾？恨你总要面对那样多的身不由己？还是恨你对人重情重义，对我和顺又宽大？
她的心境看起来很平和，像是甚么都没有产生一样。可越是平和，就越是叫人不安。
“由她们去吧，本就是无伤风雅的事情。既然没有闹到这里，就还算是有所顾忌。”李鸾眼睛也不抬起，仿佛不觉得意：“不过，就算是她们闹到这里，我也很快就要分开了。眼不见心不烦，既然要分开的又何必再生枝节，就随她们去。”
吕瑶被杯中的茶水呛了一下，轻咳了几声，转眼望着她：“你想要卫将军把我的玖云霄铲平吗？”
李鸾不说话，任由他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你看，我这福薄缘浅之人留在身边，老是不免惹来血光之灾。”
李鸾见状赶快起家来，半跪在他身边，噙着眼来一把抓过他染血的手。
吕瑶有些惊奇地望着她：“你该不会是要给别人做嫁衣吧……”
“你这招激将法用过太多次，早已对我没有效。”他幽幽地望着她，嘴角垂垂闪现惨白苦笑，抬起手来抚上她斑斓的面庞：“阿鸾，即便是你恨我，也要在我身边恨我。”
自此长月当空，夜色无边。
她就如许悄悄地坐在悄悄的夏夜里，眺望着那漫天星斗闪动，灿烂如昔。
李鸾低下头去抬手抚了抚现在已平坦的小腹，那边空落落的，再也没有共鸣的心跳与悸动。它的到来是一次不测，分开的时候却也是那样悄无声气。它像是一颗种子落在腹中，生根抽芽正要长出本身的枝枝蔓蔓来。
“我不准。”他紧握动手中酒杯，终究给出了答案：“不管你是要想上三日五日，还是三年五年。我都情愿等你，但前提是，你要待在我的身边。”
李鸾沉默半晌半晌没有说话，却将手缓缓从他的掌中抽了返来：“若你当真是在等我的回话。那我明天慎重奉告你，不要再等了。”
她当时不晓得珍惜，现在懂了，却也为时已晚。
声音幽寒，就如此将过往的温情脉脉，了断得洁净。
都说人在往生以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一起走来她落空的人，已太多太多。那些新鲜的笑靥，敞亮的眉眼，那些她依靠眷恋过的，觉得具有便是长此平生的，却一个接一个地从身边消逝。像是流星一瞬划破夜空，跌入悠远未可知处的沉沉暮霭中去。回想今后腐臭退色，再也透不出一丝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