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戴着它，就不准分开长安。”他冷冷地打断了她，低下眉眼，又补了一句：“孤说到做到。”
李鸾蓦地昂首，将信将疑地望着他莫测又通俗的眼睛。
“何况甚么？”他幽幽地望着她。
院内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如同轻风浮动银铃，院外的人庄严地站在墙根的暗影下下，脸上欣然若失的神采被暗影遮得仔细心细。
“瞧，舍人这笨口拙舌的。”郭舍人昂首望着火线夜色中楼台灯火之处，便晓得宫门近了：“那陛下彻夜是回哪宫呢？是去比来卫美人那边吗？”
她说了一个美意的大话。
但是唯独……唯独占碰到你。
李鸾仓促转头，正要解缆分开，却被身先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面前人望着她嘴角一抹轻笑，从颈间卸下一枚碧绿的玉髓，悄悄将她拉近，渐渐转过她的身去，仔细心细帮她系幸亏项间。
“你去了那里？”屋内寻来的少女体贴声音。
他低下头来，银色的月光融入了他墨玉光彩的眼中：“我要你承诺我，若你再回长安来，第一个找的人，会是我。”
他苦笑着，守着听到院内房门阖上的声音，却又站在原地好久不肯分开。
他不由皱了皱眉，现在竟然全然看不清面前的女孩究竟是在想甚么，沉默了好久才幽幽开口：“你曾因为他回绝孤，现在却对孤说，他并非一心一意之人……”
好久，帘内的人轻声问了一句：“舍人，现在是何时了？”
“这又有何？过几日的玉轮更好的呢。陛下忘了，过几日就是重阳佳节。月儿最圆了。”郭舍人忙笑着说道。
她疾疾转头，迎上他蓦地送来的目光，他沉沉地望着她，月光折射的眸子中仿佛闪动出光火，仿佛有千言万语凝在唇边，却只能相顾无言。
“陛下。”
“别再着凉了，像那日一样。”他悄悄抬眼，嘴角一抹苦笑：“你如果一向如此，要我如何放心你走，他泉下有知，必定是会怪我的。”
“不过，我向来也最不爱勉强。”面前人又轻叹一声：“我只要一愿，若你承诺我，天涯天涯，我都许你去。归正天下再大，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天然是向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的。
面前的少女不语，眉头舒展。
那句“别走”，毕竟是没有说出口。
帘内的人沉默半晌，轻声说：“她身怀有孕，这时畴昔，又要起来服侍朕，一通手忙脚乱的。叫她好生歇着吧，我们去长乐宫。”
“回陛下，怕是卯时已到了。”
面前的人游移了半晌，难堪地咬了咬惨白的嘴唇，紧握这玉髓的手，毕竟还是无声落了下来。
“孤不肯意勉强你。”阴暗的长道之上，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那样清楚：“固然孤很想……很想……用孤的统统把你绑在长安，那里都不让你去。”
“外边风冷，你病才刚好些……”胭脂一边抱怨着，猜疑地望着她薄弱的肩上月红色的锦缎披风将她纤细的身材紧紧覆住：“你倒是不傻，终究晓得出来加件衣服了。”
面前的人望着她，眉头紧促，仿佛有解不开的担忧和愁虑，好久，好久，才转过眼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晓得吗？
“王爷……”少女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疾疾打断了他，用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当真的神情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