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另有甚么不对劲的。朕能给的，都已经给了，就连朕所剩的这一点骨肉，都容不下吗？”
陈皇后抬起傲岸的额头，斑斓的眼睛敏捷扫了一眼一旁蹙着眉头沉默不言的卫子夫，目光直直地投向温香软玉在侧的刘彻：“她只是个没驰名分的妃妾，陛下却要她坐在身边，而让臣妾站于堂下，莫不是因为身怀的龙裔，这身份都已经高贵到要臣妾与她三拜九叩了吧。”
一向神采庄严的卫子夫眼中一动，情感有些冲动，却被刘彻一把抓住了手，才稳住了她的心神。
刘彻没有转头去看她，望着殿下出去禀报的侍卫，轻声道了一句：“宣他进殿。”
“朕自会着人奉告皇后，这玩意儿的出处。”刘彻说罢身子向后靠了靠，斜眼多一旁的春陀道：“宣公孙敖。”
立于一旁的陈皇后微怔，不自禁顺着刘彻的目光渐渐侧过身去，看向本身身后的少年。
“诺。”公孙敖叩手答道：“卑将本日接到营中将士来报，说瞥见羽林将士卫青被一行人等绑架挟制，卑将率羽林十余骑赶往援救，此物便是从劫匪身上搜出来的。此人冒充堂邑侯家仆，谗谄皇后，已被公孙敖当场正法。”
“臣妾谢陛下……”卫子夫慌镇静张，忐忑着正要起家施礼，却被刘彻死死摁住了肩膀。
卫青没有答复，眼皮又愈发沉重，不自发地渐渐地阖上，认识又恍惚了起来。
公孙敖刚退下去，门外的一个侍卫进殿禀报：“禀报陛下，羽林卫士卫青已经候在殿外。”
他沉默着不说话，斯须又狠恶地咳了起来，脊背不住地动颤了起来。
他微微点头头，不与任何人的目光相接，脸上的神采恭谨又难以测度。
刘彻望着他沉寂的脸，便晓得他说了大话。不要说他了，怕是这番话，本日这宣室殿中的人，都不会信赖。
说着，他抬手将案上案上的檀木腰牌一把抛到了陈皇后脚下，一旁的春陀与子夫都赶紧埋下头去，不敢去看堂下的陈皇后。
他缓缓入殿，满目疮痍，却仍然泰然点头。
陈皇后眼角扫了一下那地上的染血的檀木腰牌，涵烟淡眉悄悄颦了颦，很快便抬起眼来望着刘彻：“这是甚么东西，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义。”
施礼时，或许是双腿已然有力，寂然跪下，膝盖重重磕在空中上，惹得子夫一阵心悸，眼泪立马涌了上来，想要上前去，手却被刘彻死死拽住。
“今后就跟在朕的身边，随时等待朕的诏命。”刘彻摆了摆手，表示公孙敖退下。
说罢，他转头望向殿下的少年：“卫青，朕说过，你是个诚恳人，也是个明白人。朕很赏识你。本日还跟卫夫人说，等过些日子再诏你陪侍在朕的身边，现在看来。怕是等不到当时候了……”
但刘彻感激他的这句大话，他也没有看走眼，面前的少年确切是一个识大抵知进退的真男儿。
“阿说……”
“卫青，叩见陛下。”他的声音与他的面色普通惨白，俯身叩首却仍然恭敬，没有涓滴的松弛。
卫青垂垂才缓了一口气，眼睛却不敢看他，只是悄悄点头。
“她不会返来了……”卫青没有看韩说，只是重重地埋着头颅，声音轻飘飘地散在风里，冷静地念了一句，“她向来都不是那种晓得该如何转头的人……必须我去带她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