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占尽风流[第2页/共5页]

如许的阵仗是念卿未曾见过的，昔日她只同他列席非官方的寒暄场合，而正式宴会上，以她的身份是分歧宜的。念卿寂静下去，侧目看窗外风景飞逝，心境无端迷离。手上忽觉一暖，被他紧紧握住，他的拇指从她光亮修削的手指上摩挲而过，竟停在了知名指上。念卿心上没出处一紧，转头看他，却见霍仲亨微阖着眼，似在沉思又似心不在焉，并未看她一眼。

霍仲亨眼里霜色融开，暖暖地看她，“还说不是为我？”

宴会是为道贺霍仲亨就任代省长而停止，端方上应由百姓议会吴议长来主持。现在议会虽是个虚设，台面上倒是少不得的。吴议长年过六旬，暮年曾跟随康梁，多年混迹政坛，一番欢迎词讲得滴水不漏。既奉迎了霍仲亨，又不失面子上的堂皇，不时引得掌声如沸，群情热忱之至。每有赞美之语，摆布便是一片拥戴之声。霍仲亨却只是含笑听着，神情似有所回应，又似全然未曾看在眼里。

念卿这副怔愣神采落在霍仲亨眼里，却令他七窍生烟，几欲发作――甚么冰雪聪明、七窍小巧，本来她是这么个胡涂的东西，一向跟他拧着劲，假装未曾泥足深陷。都到了这境地，他肯昂首称臣了，她却还妄图满身而退！霍仲亨不动声色，语声更加醇和温润，“这些风波都过来了，今后你有甚么心愿尽能够奉告我，上天上天，我总会为你办到。 ”

她明眸微睐，自嘲地挑起唇角，笑容里透出深切的凉，“你都未曾有半些好处给我，若真是那样死了，到阴司里也被判官笑话，竟有如许奇蠢之……”这番胡话到底没能说完，便已给霍仲亨一手钳住了下巴，再也说不下去。他的面庞冷冰冰，倾身俯近她，“我说甚么你便信吗？”

随他语声落地，有纯澈光彩从念卿眼底掠过，湛莹的眸子几近夺去身后灯色。

入暮，厅中华灯渐次亮起，扶梯顶下水晶吊灯投下灿烂光芒，将她婀娜身影映得似真似幻。霍仲亨凝睇阶上的女子，心头却兜上初见她的幕幕风景，穿修女黑袍的她、华服刺眼的她，与面前素面朝天的她……纷繁叠印在一起。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明星，即便不施脂粉，隐于人群，也会有华彩从骨子里透出来。而他的念卿，恰是这般女子。霍仲亨欠身一笑，稳稳向她伸脱手。她抿一丝笑意在唇边，并不将手交给他，语声亦清冷，“督军在等谁？”这话来得奇突，霍仲亨却没有半分游移，朗声清楚地答复，“我等的是沈念卿。”

“如果会呢？”霍仲亨淡淡看她，“你便去劫狱吗？”

“不，你不晓得。”念卿安静地抬眸看他，迎上他深深目光，“你在当时，即便真的弃了我，也不要紧。我那样做，并不是为你。”霍仲亨目光变幻，和顺神采敛进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却还是笑着，“那是为了甚么？”

念卿一震，仿佛重回初度登台的那刻，刺眼灯光穿透身材，直抵灵魂。

只是，他未想到，这个女人偏就坚毅不二，偏就肯为他舍命。他一向都看低了她，直到那一刻，他的念卿光芒四射，夺尽世人风采，比任何人都崇高。当她说，“畴前是……一向是……”他便晓得，倾此平生也不敷以报她了。

心愿，她的心愿……念卿震惊，万般滋味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曾经无数次半夜梦回，或寒微，或豪侈，或迷茫的但愿如潮流而至。恰好到了本日，却只剩下无边难过。他掌心覆上她手背，含笑凝睇她，“念卿，说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