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衣香鬓影1：回首已是百年身 > 第38章 永以为好
“那就好，我走了。”薛晋铭一笑回身，说走便是走，没有半分疲塌沉沦。外头急雨劈面，飒飒湿了他一肩，老仆人追上去递伞给他，执意要看船开了才肯走。薛晋铭俄然就沉了神采，淡淡将伞挡开，“我不喜好有人看着走。”
如许的四少，来时去时普通安闲，不需求任何人怜悯，怜悯反倒是对他的热诚。
找得将近发疯的侍从终究远远瞧见她，忙不迭让司机按响喇叭，本身撑伞下车，疾步赶了上去。司机只怕沈蜜斯没看到，一个劲将喇叭按得惊天动地。
远了，终究远了，想再瞧得清楚一些，却只是越来越远……念卿不肯眨眼，怕一眨眼就再看不见这身影。但是面前统统终究恍惚，一点泪，凝在睫间却不肯坠。
霍仲亨纵声大笑，对劲地赏识她惶恐神情，“我说过给你一只更好的。 ”
老仆怔住，撑了伞立在原地，看他孑然一身走进风雨里去，一步步过了闸口，登上舷梯……那一袭灰色大衣的修削身影，裹了蒙蒙雨雾，就此行得远了。
海上，轮船顶风破浪，驶向暖和的南边。船头雕栏后，修颀身形的男人悠然远眺，侧颜被落日镀上淡淡光晕。船面上漫步的仕女不时立足回顾，冒充张望他身后海鸥。在他身后，淼淼海天相接的处所，有一行海鸟结队返来，正投向斑斓云霞深处……
“四少，船快开了。”老仆人一手提了皮箱，一手替薛晋铭撑着伞，忍不住低声催促。最后一批搭客也已登船，入闸口垂垂没有了人，海员都已回到船舷口，只品级三声汽笛响过，便可锁闸开船。大抵四少已是最后一名未登船的搭客，老仆人再是不舍也只得催促他解缆。
霍仲亨却没有耐烦管她笑甚么，“快起来，懒女人，另有好东西给你！”
人散了，船开了。
“那人仿佛也是门生，挺漂亮的模样，跟我同窗坐一个包厢，开初还客客气气帮我们提了行李，厥后惠珍多话，恰好提起报纸上的督军夫人，她还不晓得我们是姐妹。”念乔皱着眉头，“我倒没说甚么，那人翻脸却比翻书还快，狠狠瞪着惠珍，像是谁欠了他钱，把我吓一跳！”
念卿徐行走到外头来，沐在淋漓雨里，冷静看船驶远。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半是无法半是了然，霍仲亨目光通俗，“好了，你已做得充足，不要哭了！”念卿沉默点头，忍回眼泪，朝他暴露一个微小笑容。霍仲亨眉头一皱，厨子刚冒上来，便被她盈盈目光燃烧——她竟用这类眼神看他，眼里满满都是依靠。
高跟鞋的声音一起从楼梯上传来，直到书房门口停下。
轮船破浪急驶，越行越远，将岸上景色垂垂抛在背面。面前视野渐宽、渐远、渐淡……终究恍惚了她的身影，恍惚了雾雨缠绵，恍惚了一天一地。
一只红色沙鸥，掠翅划过海面，鸥鸣呖呖。
船舷边挤满了人，抢先恐后向岸边送别的亲朋挥手。薛晋铭穿过其间，头也不回，再未向船埠看上一眼。船离岸边，船埠上送行的人也垂垂散了，送别的场面本就是一时的情切，再难舍的拜别也一样会畴昔，回身又是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