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和他相知甚深,他言外之意又如何会不懂?
李靳想到这里,看着顾清岚,踌躇了半晌说:“当年我师尊将掌教之位传给我前,曾让我对顾师弟你多减轻视……他说,如果发觉你某天法力俄然大增或是俄然有了双灵根,就必然要……”
顾清岚却并不料外,微顿了下:“就要如何?”
他们关在屋子里说了点甚么,路铭心当然不晓得,她在内里跟莫祁百无聊赖地聊了几句,才看到房门翻开,李靳走了出来。
他边说边微浅笑了下:“不过我却晓得青帝自重伤到陨落,一年多来未曾有半晌痛恨过你师尊。”
顾清岚点了下头:“当年青帝在独首山碰到了地魔,并将之击伤。此魔原就不该存在于人间,除非天道变态,阵势生变,不然地魔不会现世。”
看李靳惊诧,他就又轻声解释:“当年青帝渡劫胜利后并不飞升,就是发觉到了元齐大陆地脉生变,恐要危及生灵,这才留下来筹办查明本源,以己之力挽救扶正。”
他想着就又问顾清岚:“提及来你为何对这丫头变了态度?”
他另有半句话没说,并无痛恨,却并非没有悲伤,如同他死于路铭心之手,也一样没有半晌痛恨过她,倒是心灰意冷,伤痛难当。
他说着,唇边又带上些温和笑意,顿了顿:“更何况我和她之间的人缘,实难理清……当年若不是魔帝夜衾,就不会有本日的顾清岚,而夜衾若不是为了助我出世,也不会陨落,累得夜无印平生展转孤苦。”
他想起绝圣真人上登仙台之前的夜里,拉着他的手望向他的目光中,除却殷勤依托外,清楚还藏着一层近乎狂热的执念。
路铭心只得委曲地扁扁嘴,磨磨蹭蹭出去带上了房门。
如果算上青帝,他顾师弟竟两度遭嫡亲之人叛变,抱恨而终,他也不晓得该如何出言安抚,只觉心疼得很,紧握住了顾清岚放在他肩头的手,放在胸前,望着他说:“顾师弟……今后就算拼上我的性命不要,我也定要护你全面……”
顾清岚微浅笑着,轻叹了声:“也不过是又从存亡走了一遭,感觉人生无常,不若该做的事都先做了,该还的情债也都还了,到时也便轻松安闲。”
李靳一边说,一边就俄然顿悟:为何当年师尊必然要将道尊之位传给他?明显他师兄事天真人当时法力就跟他不相高低,在青池山上也比他更受推许。
青帝在神识中曾问他,如果要他以身殉道,他将如何,当时他就猜到必然有甚么极难的事在等着他,厥后他担当了青帝的影象,也就全都晓得了――停歇地脉之变,乃是和天道作对,自是以卵击石,无怨无悔。
绝圣真人还是李靳的师尊,绝圣真人将地魔封印后,又过了三十多年,就到了金丹修士的大限五百岁寿辰,在青池山顶的登仙台渡劫失利,就此陨落。
路铭心忙跑到塌边,他又笑着侧身让她上来:“陪我睡上一阵。”
顾清岚浅笑了笑:“李师兄,你也应当能猜到,如果当年的魔帝和青帝都未能完成的事,以我们几人之力,又有几分胜算?又有几分满身而退的掌控?”
奇特的是这回李靳竟然没再对她冷嘲热讽,也没骂她,而是和和蔼气地说:“你师尊身子另有些乏力,已经用了药歇下了,你去看着他。”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唬得他忙回身去看,就看到路铭心张口结舌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