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顾清岚,燕夕鸿就拱手施礼:“长辈幼时,就常听家父说到真人,未曾想还可有缘得见真容,实在幸运之至。请恕长辈困于家事,没能到驿馆亲身驱逐真人,万望包涵。”
他顿了顿,不再说下去,转而说:“至于燕夕鸿的相邀,昨夜我们没能去燕氏大宅查探,现在不正能够补上?”
顾清岚点了下头,淡淡说:“我们确是遭遇幻魔。”
他和莫祁出门来,门外的路铭心已经不见了踪迹,却还站着阿谁送信的堆栈管事。
路铭心如果当年就敢直面他,不至于会先下毒暗害,再趁他筋脉庞杂之时掏丹,现在若敢,也不至于见了他就跪地抱腿,一样要先使些阴损手腕。
他说完这一句就再没有下句,燕夕鸿还在支着耳朵听,半响都没听到后续,脸上儒雅的笑容终究有点挂不住。
莫祁看得眼睛都有些直:“真人,你的身子真的不要紧了?”
顾清岚在内里打坐歇息,车子从燕丹城中通过,在燕氏本宅的外门和内门处也未停顿,直接停在了内宅的楼阁外。
顾清岚推测她会有所反应,却不想她反应如此之大,当下就微蹙了眉。
顾清岚也没再答话,就从他身边走过,独自去处小径绝顶的那间水榭。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满头乌黑长发,几近和当年在云泽山时普通无二。
莫祁在中间站着,本来就感觉燕夕鸿罗里吧嗦没他弟弟利落,听到顾清岚开口就顶了他这一句,顿时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她眼中的泪水并没有重新涌上来,反而就那么干干涩涩地,仍然死死盯着顾清岚,低声说:“师尊……我错了……求你……”
恰好这时路铭心却俄然在旁开口:“师尊身子不好,但是昨晚被那幻魔伤了?”
燕夕鸿身为仆人,当然要在旁体贴一下:“真人那边不适?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医修,要不要唤来帮真人检察一下?”
顾清岚这才看了看他,淡淡开口:“你又不是你父亲,为何会晓得他必然抱憾?”
燕夕鸿识相得很,晓得他不喜好啰嗦,当即就说:“确是有事相商,长辈听路剑尊说道,昨晚幻魔杀人时,真人和莫师兄是最早赶到的?不晓得是否查出了甚么线索,可否奉告长辈?”
哪晓得路铭心听到顾清岚咳嗽,眼里的忧急遮都遮不住,身子更是前倾,眼看就冲要上来,却又不敢,只能冒死捏着衣角持续站在墙角。
不过或许正因为顾清岚过于和顺宽大,才会把路铭心宠坏吧?所谓严师出高徒,慈母……咳咳,慈父多败儿。
只是顾清岚走出来时,那边早就已经站了一名客人,恰是也换了衣衫梳洗一番的路铭心。
顾清岚早就转过目光不再看她,她却双唇颤抖,隔了好一阵才终究缓过神来般,发着抖说:“师尊……要把我逐出门墙?”
顾清岚死去前就是云泽山的寒疏峰主,论到辈分,还是云泽山掌教凌虚真人的师叔,职位尊崇,连燕亦行和他也不过辈位齐平,燕夕鸿请他畴昔,天然要做足排场面子。
她那里敢坐,就缩在门口处站着,一双明丽的眼中如有泪光,不幸巴巴地看过来,活像甚么被抛弃的小植物。
之前不管如何都能保持温雅笑容的燕夕鸿,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却变了神采。
泊车后又早有侍从翻开车帘,车外站着侯迎在外的燕夕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