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天,花树下的路铭心满脸猜疑不解地趴在他胸前说:“可我只愿跟清岚哥哥在一起。”
他出身高门世家,却并不能算是荣幸,出世不久即丧母,父亲顾盛身为丞相,为人颇严苛,也政务缠身、得空管后宅之事,他续弦袁氏又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
他老是这么为她考虑,还总会为她摆脱,路铭心昂首吻了吻他的唇,又拿头在他颈窝边蹭了蹭,把头埋进他怀中。
那一年光阴,也是他前半生中,独一的可供回味的暖和影象,大半年后,路铭心已同他密切到同卧同食、形影不离的境地。
路铭心看他合着双目,仍眉心微蹙,还忍不住喃喃自语:“被我拿走的阿谁老参,要不要从伤虎帐要返来熬给师尊补身子啊。”
他升任兵部侍郎,即向李靳请愿到火线督战。
袁氏常在人前假装母慈子孝,背后却总假托顾盛之名,寻些他莫须有的错处加以惩罚,鞭挞之类的轻易留下伤痕落人话柄,袁氏就常罚他整日整夜跪省。
那以后两年,两国战事胶着,北齐虽胜了几场,占了几座城池,却也并未一举将南淮国击溃,反而因将士折损很多,而深陷苦战当中。
那一年路铭心才八岁,顾清岚已是十四岁的少年,脾气又天差地远,但竟相处的算得上调和。
这些年来他远算不上孤苦伶仃,反而在外人眼中,还都看到他风景霁月、贵不成言,实在却熬得艰巨。
他本觉得他此生同路铭心应是再无干系,却也没想到,李靳在用御笔点了状元以后,又顾恤他体弱,常留他在宫中参议政务。
这统统,因路铭心在顾宅中不慎落水,发着高烧被送回路将军府上戛但是止。
那些老参对原主来讲或可拯救,但对他来讲的确没甚么用,再说李靳都赶来了火线,只要对他开口,再要多少也有得是。
实在那之前顾盛已同他说过,路将军已有上门提亲的意义,更何况这婚事承璇帝也故意拉拢,若不然也不会不顾路铭心闺名清誉,下旨叫她住到顾府一年之久。
那天她和他一起躺在花树下小憩,也不知是童言无忌还是如何,俄然翻身抱着他的腰说:“清岚哥哥,我长大些就嫁给你,同我父亲母亲普通,我们永不分离,好不好?”
顾清岚自梦中挣扎着醒来,展开眼就看到窗外晨光满地,已是第二日凌晨。
他们五人到这里已有三日,都还能通过运功规复些许法力,因而他们的身子就定然不是这天下原主的身子,除却法力被压抑了很多,也还是修士之体。
他接到谕旨时也哑口无言,只觉荒唐非常,也很快晓得路铭心公然拒不接旨,还连夜从路府中出逃,跑到交兵火线,投身在将军莫祁麾下。
路铭心当然还在他身边守着,听到他咳喘,就忙扶他坐起家:“师尊,你那里不舒畅,需不需求我助你打通经脉?”
不过顾清岚却有些分歧,贰心魔未除,又被镜灵使坏外化成了心疾,隔绝了他体内经脉间真气运转,就需求甜睡来憩息。
看他眉间倦意深沉,路铭心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师尊,你要不要歇下?”
他这一觉实在睡了一整夜,连调息都没能来得及。
他从京师分开那日,就未想过能够再生还故里,不过是一来酬谢君王知遇之恩,二来停歇战乱,结束边疆百姓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