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敲了三记床壁。床的另一头拐出一小我，穿戴与初黎一样的玄色劲衣，神情安稳，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沉着。
过犹不及？
千行垂眼看她，目光肆意在她脸上游走，倏尔笑道：“坊主这是鄙人逐客令么？怎的一丝余地也不给自个留着？”
“防人之心不成无，却须知过犹不及。坊主之疾异于旁人，乃冰雪寒气而至，没法根治。桂枝茯苓丸疼痛难耐时取一枚至于舌下，愿能稍解卿之苦忧。”
啪啪啪――啪啪――连续串鞭炮声俄然炸响，听声音，就在四周。暮阳俄然认识到甚么，快速走到窗边，双手用力一推，仿佛满城都是鞭炮声，震得耳朵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身边有人感喟：“唉，真是可惜了。小女人骨骼诧异，本该是个习武奇才，不幸她小小年纪就寒毒入骨，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了一招半式，还得月月忍耐非人的折磨。”
“防人之心不成无，却须知过犹不及。”目光几次流连在这句话上，她唇边笑意加深，衬着橙黄烛光看不出是至心还是自嘲。
千行走到身边了她也不晓得，只目光凌厉地盯着那挂着红缎的牌匾。
暮阳远远地看着，那凌女人穿戴烟粉锦霞罗裙，个子高挑身材姣好，皓腕轻纱，甚是妙曼。她点头穿过人群，后鬓簪着朵巨大的粉色牡丹。
“模糊有些端倪，只是，仿佛多年前有人在决计抹灭他存在过的陈迹。”初晓回道。沉着如她，是月扇坊偌大谍报网的主力。
“查到了吗？”
鞭炮又一波炸响。花娘在喧天鞭炮声里高傲地扯去红缎，五个鎏金大楷射入眼球――风雪凌月楼。围观人群发作出震耳欲聋的掌声。花娘眼笑眉飞地说着客气话，眉梢略略扬起，挑衅的双目直视暮阳。
暮阳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渐渐咀嚼，不由得面前一亮。筷子又伸向另一道菜，再尝，不成思议地感慨：“红丫头的技术果然不凡！我自以为见过大世面，尝过很多美食，红丫头的技术当真叫人佩服，想来我坊中的芹字辈女人们是望尘莫及了。难怪，难怪！”
“千公子是感觉暮阳会输给凌月楼咯？”不待千行答复，她便甩袖自顾拜别，“我今儿早晨倒想去瞧瞧凌美人究竟是多么风韵！”
红丫头又来借暮离居的小厨房做菜，趁便张望了三四眼，被初陌逮个正着，给拎到了暮阳房里。
“你如何不吃？”暮阳问他，他却只是点头笑笑。
“救我……”她吃力地想要抬起眼皮，口中破裂地呢喃着。
是他！
多疑也好，心机重也罢，谨慎点总归不会错。
“如何本日月扇坊较昔日里的要冷僻很多？”千行不经意地扣问，轻而易举便转开话题。
这时，鞭炮声停歇。
初黎来不及禁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是否有不良反应。暮阳却笑道：“放心，他不会害我的。你下去吧。”
“哼！好大的口气！换了名字又如何？要超出在我月扇坊之上，还得看你有没有这本领！”说话的是楼下倚门张望的木字辈女人一行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暮阳回身，见一群华服男人涌进凌月楼大门，嘲笑道：“千公子莫非不想去一睹凌美人的芳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