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面色煞白,乌黑的眼眸似一片萧瑟的田野。她听到了那些说话,字字句句把她心底残存的微小希冀完整粉碎。
前一日为城中百姓津津乐道的是月扇坊重振雄风,而这一日,街头巷尾、酒坊茶社纷繁议论的倒是柳府灭门惨案。
十几年前,柳府二当家为争夺产业与柳氏一族闹得不欢而散,大当家也就是柳老无法之下只得将二弟逐出族谱。柳二另起炉灶,这些年瓷器买卖虽不及柳府,倒也在金都城小驰名誉。
不过,既然当初柳老能狠心逐弟,难保柳二就做不出耗费人道的事来。
立时有人压着嗓门附声:“诶!你忘了十几年前柳府也闹出过一件大事吗?”
世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唏嘘。
南大厅鸦雀无声。公子们难掩冷傲地望着她,而她脸上淡然又悲怆的神情不由得叫他们心悸发怵,也有可惜和暗叹――柳老练底是暮阳坊主的入幕之宾啊!
“让开!”
“柳府里满是官差,你去是添乱。”最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桌上仅一壶茶。黄衫女子目不旁视地浅泯香茶。
最后思及各家景象,金都商会在柳老的带领下每日强大,商会内部包含全部金都城各大权势得以相互管束。现在制衡的局面被突破,群龙无首,他们将要面对甚么?最最首要的是,柳府庞大的家财权势将归何人受益?这可直接影响到商会会长的继任人选!
邢远珠是何人?当年“绝武林、冠江湖”的天下第一神捕啊!优良如邢晏,比起其父邢远珠那还是差得远了!连邢远珠都抓不到的凶犯,真真是可骇……
凌月楼经昨日个人腹泻一事元气大伤,但未免与月扇坊拉出大差异,花娘强打起精力命女人们开门迎客。才巳时,月扇坊便已来宾满座。热烈程度虽不比昨日,但慕名而来的客人还是比比皆是。而凌月楼买卖大不如畴前,幸亏有凌美人坐镇。两家主子明里暗里斗了一番,首轮比武便得了这么个“不相高低”的成果。
可毕竟是亲兄弟啊,为了家财职位当真下得去手?
台上云袖尽展婀娜,台下却无几人故意抚玩,反倒三五成桌凑一块言辞簌簌,阵阵唏嘘。
柳家,真的完整毁灭了……
“现在柳府各处都是尸身,据我在府衙里当差的兄弟说,满是一剑封喉。死者眼神迷离,明显连自个如何死的都不晓得,可想而知凶徒脱手又快又狠!”碧衣公子神采持重地说着自个听到的动静,引得周边几桌客人纷繁停下来听他讲。
柳氏一族百年来一向稳居金都四霸之首,近些年更一跃成为辛隶王朝首富,财势滔天。府中保卫更是凡人难以设想的森严。而就如此高墙大院有权有势的人家一夜间惨遭灭门,这惊天大案天亮初便已闹得满城风雨。
暮阳疾步穿越而过,正要迈过门槛,倒是一把折扇横在面前,挡住来路。
端倪流转间,世人恍然,默契地挑选杜口不谈。
月扇坊南大厅亦是如此。
“那凶徒不但杀人,他还放火!幸亏柳府占地大,起火的又只是书房,加上昨儿后半夜下得那场雨,火势没连累到周边几家府邸。说来也奇特,他别的都不烧,单单烧了书房。传闻现场留下两具烧焦的尸身,我揣摩着十有八九就是柳老和柳蜜斯。”
大厅规复以往的笑闹,却模糊浮动着不安的情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