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暮阳笑斥,“且不说你与梦冉是手帕交,单说她现在是个烫手山芋,随便安设一处,饶是你千草堂再安然也会被你千氏几位长老发明。你救她,出于姐妹交谊,可长老那你拿甚么借口敷衍?”
月光悄悄流淌,他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
窗开着,洁白的月光照出去,恰好洒满半张梨花木桌。风儿吹过,纱幔悄悄飞起又落下。
“医术毒理相生相克,世人皆知金都千氏有一条古训:凡习千氏医学者不得研习毒术,违之,逐。”千菀眼神飘向远处那片花丛,幼时与小叔叔同窗习医的场景历历在目,雨打芭蕉,飞入窗户的雨滴打湿了谁的鼻尖?
千草堂百年大业,医药世家,医术传嫡不传庶。固然他自小资质聪慧,习医极快,但是非论他如何尽力,即便获得父亲的赞成,他也没法涉略千氏顶层医学。菀儿视他如兄,晓得他好医,便暗里将自个的医书给他研读,更帮他坦白偷习毒术一事。
“小叔叔!”千菀娇嗔,两颊飞上红云。俄然想起甚么,蛾眉微蹙,眼中水光潋滟带点委曲,“小叔叔,你既已回到金都,如何不回家?菀儿好想你。”
“小叔叔!真的是你!”千菀跑到千行跟前,冲动地将他看着,恐怕一眨眼又是场虚幻。
她缓缓扬起唇角温婉一笑。
但是,好景不长。十五岁那年,他偷习毒术被年翻戏景当场抓获,并告密。父亲千荀痛心疾首,因是本身最钟爱的小儿子,因而力排众议,关他在祠堂面壁思过。
千行单独一人坐在桌旁,身子隐在暗中处,手指却落在月光里,手中的白瓷酒杯沐浴在皎皎月光下泛着银亮的白点。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一个月后,他那体弱多病、年寿难永的大哥竟结合几位长老言辞铮铮要按古训严惩千家二公子。
“你安知他学的毒术是针对千家医学?这些年你们联络过吗?”暮阳问她,心下却想,他不是“气”,而是怨,更多的是不甘心。有些为他可惜。若他能留在千家持续学医,成就恐比千菀还高。
“自那今后,每一个我派出去的人返来都身中奇毒,且一次比一次奇特惊险,要我花更多的时候去挽救。就如许,他下毒,我救人,交来回回,过了五年!这便是我与他独一的联络。”千菀叹了口气,“我在救人,可我更想救的人倒是他啊!”
“为甚么?”暮阳忍不住问她。
“他是你小叔叔?”这一问拉回千菀落在别处的目光,不等她开口,暮阳又说,“他既不肯归去,你又何必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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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千菀喃喃自语,忽而莞尔一笑。暮阳竟能一眼看出小叔叔是不肯回家,而不是“不想”。
父亲气得不可,当场叱骂他不争气。他当时幼年气盛,咄咄顶撞,硬生生受了父亲一巴掌。
“小叔叔很喜好这里,不想归去。”说这话时,千行无认识地看了眼暮阳,见千菀又要开口,他又说道,“你们聊吧,我先畴昔了。”
快速,千菀眸光一怔,站起家来:“小叔叔?”
暮阳随她看向窗外,天井中一身月白长衣千行摇扇缓行而来。只一晃神的工夫,身边人已经雀跃似的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