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抬手打断了郭老板拍着胸脯打的包票:“且不说这个,你这船上好说也有三四百斤,可前天报给我的却只要两百斤。我就不问你其他的盐去处那边了,你内心明白。”

“哎哟,燕老板如何有空亲身过来督察?”郭老板是天广盐号下做了十几年的盐商,为人油滑得很。

“钥匙天然在你娘手上,你感觉她会将钥匙存在那里?”燕然问道。

“你也是,燕姐姐。”谢肃肃拱手笑着,仿佛真的从不久前咋咋呼呼的小女孩一下便长成了心机深藏的大人。

燕然无所谓地耸肩:“有权之人都是如许,只消动一动嘴,不管办事之人的死活,归正终究钱能准期到手便可。”说着,燕然冲那些在盐场中忙繁忙碌的灶户扬了扬下巴,“就比如他们,这些整天辛苦的灶户才是被压得最重的。到最后还不得从他们身上去要钱。”

燕然晃着赵锦之的手,说道:“本年梅雨时候长,天灾使得产盐不敷。产盐不敷卖的钱就少,算上贩私所得的黑钱,至今积存下来的也就三百万两。并且还被预付了一笔五百万两的开消,这么一来账面上可不就亏空了二百万两白银。预付给了一个身份显赫之人。”说着,燕然神奥秘秘地看了看赵锦之,“你猜预付给了谁?”

见到燕然亲身前来,坐在船头太师椅上悠然晒太阳的郭老板浑身一惊,忙赔笑着从船头颠着一身肥膘从船头一溜小跑过来。

正筹办分开,谢肃肃俄然喊住了燕然:“你等等,一两个月前,爹还在病中,我前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曾经暗中塞给我一个锦囊。当时我急着出去找安陵赴约,便顺手收了锦囊,转头就把这事忘了。”

“这是一等盐,那边的是二等盐。”郭老板领着两人往船舱走,哈着腰为燕然指导,“一等盐品相洁白,含沙少,普通都是卖给有钱人的。而二等盐含沙三成,吃起来就不如一等盐舒畅了,普通就卖给浅显人家。”

本来天广盐号在朝廷眼中一向都是棵摇钱树,此时这棵摇钱树却俄然被奉告结不了果子了。

“世上哪有嫌钱多的。查了账册才发明,他可一次次拿了天广盐号很多钱了,统共得有个……一两千两开外了。不过此次确切多,想来有了王妃以后开消更大了。”燕然嘲道。

郭老板不断地擦着汗:“是,是。”

说到安陵,谢肃肃悄悄颤抖了一下,低垂的眉眼有些发红。

程稽业立即上奏朝廷,同时对燕然照实禀报的做法大为赞誉,并要求燕然想体例转亏为盈,在刻日之前凑出那三百两捐输。

匣子中躺着三四本厚重的蓝皮帐本,燕然随便翻了翻,上面清楚记录着十年内的谢家统统财帛流转。

赵锦之望着那些穿着陈旧,汗流浃背的灶户,叹了口气。

燕然点点头,拿个颀长的漏管往封好的盐袋中一插,海盐便簌簌地落入此中。燕然默不出声地在指尖搓了搓,又往郭老板所说的二等盐的盐袋中取了一些。

“猜嘛,这小我,和你也有干系。”燕然眨着眼睛说。

“这些不过都是后话了。”燕然将匣子放到谢肃肃面前的桌上,“言归正传,这个匣子内里装着的是谢家的内账,从钱庄、布坊到盐务等等,现在我接办天广盐号,没有这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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