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娘不由发笑：“这模样倒像是明白日见了鬼。”
赵锦之还是一头雾水，似信非信地跟着往外瞧，目光扫一扫的，蓦地定在桥对岸那三层的酒楼，乌压压地围着很多人的门口还冒着早点的腾腾白雾。
“是你买下了福祥酒楼？！”
赵锦之淡淡道：“你安知我要替绣坊改名？”
赵锦之被膈应得一阵鸡皮疙瘩：“谁是锦儿……你起的都是甚么名，清楚是在玩弄我。”
想着，赵锦之不由惊悚地瞟了燕三娘一眼，生的方桃譬李，心眼儿却卡在钱眼里，实在可骇。
三娘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嘛。”说着，又抱着胳膊在屋内走了一圈，如有所思地皱了眉，“罗缎若锦，沉雲积澹，锦雲，如何？”
赵锦之趴在柜台上，就差把眼睛贴到账目上头，手边则是厚厚一沓枯黄的帐本，皆是这些年的账，赵锦之决计今后中看出点以是然来。但是看了半天，只觉头昏目炫，哈欠连天。
赵锦之说着，心中暗自测度，难不成这燕三娘如此斤斤计算，只为了那晚白吃白喝了以后不辞而别便千里来索债？这也太骇人了罢！
还是背光，看不清。
燕三娘抿了唇笑，端着瓷杯一口饮尽，又拿眼睛瞅着赵锦之：“那晚也没见你这般拘束，现在却又客气甚么。”
背影转了身，随带着垂至腰际的长发悄悄一飘。
“哟哟哟，没看出来我家锦之魅力不凡啊，竟还引得如此大美人千里迢迢追来，啧啧，真是恋慕煞小女子也。”
燕三娘靠近些，那稠密的睫毛扑闪扑闪，恍若蝶翼：“真想晓得？”
赵锦之皱了眉头，有点儿眼熟。
赵锦之倒吸一口冷气，眸中马上尽是敌意：“你这话甚么意义？”
“你，你，你……”赵锦之不知该用甚么言辞描述现在的表情。
赵锦之没反应过来：“甚么包子……我现在穷得连包子都吃不起，姐姐您还是去别家吧！”
“你你你，你谁啊？”赵锦之一脚跨在门外，一边谨慎翼翼地问，若一不对劲她便扯嗓子喊人。
赵锦之默，看来这女人是筹办把“聚月楼”开成天下连锁，是个疯子。
燕三娘笑意盈盈地转头，望着赵锦之的眸子，幽幽道：“现在唤作‘聚月楼’。”
这话说的，赵锦之不由得想了歪。赶快晃晃脑袋，道：“那天早晨是我失了礼数，还请三娘别放在心上。”
细腰柔肩，乌黑胡服包裹下的双腿长而笔挺，窄口的衣袖愈发显得其清癯。然这风味却与清癯二字全然搭不上边，其左手抱着右手肘，右手食指如有若无地扣着下颌。
那匾儿早已被赵锦之乱斧劈成烧火木料了，这会儿正横尸厨房……
身影的仆人轻笑一声：“我没做过梅菜扣肉馅儿的包子，可好吃？”
“别别，我可真没甚么意义。”燕三娘勾着唇角，略略抬头，清癯的下颌弧度极其都雅，“我看你这清清冷冷，不如叫‘客来绣坊’？还是大气些，‘盛昌绣坊’？我看‘有家绣坊’就不错，”燕三娘越说越来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你说呢，锦儿？”
赵锦之这话倒是听出来了。只是沉吟半晌，锦之还是瞪了眼，瞧着清楚已经没把自个儿当外人的三娘：“你究竟是为何故来的这小处所？”
“活腻歪了，想养老。”燕三娘嬉皮笑容道，还伸脱手指勾了勾赵锦之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