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簌雪方歇,太阳坐在山顶,红彤彤的晖映着这片乌黑与苍青相间的山林。
“无妨。”青阳已经挽起了袖子。
李锦苏柳眉微皱,悄悄摇着头。
“好酒!”
“哇。”
中年文士见他并不谦逊一二,心中却更喜,把那稀稀拉拉的髯毛一揽,笑道:“小哥慨然豪放,真是我辈中人,此酒饮得值了,这便告别!”说着,拧着空酒坛,长身而起。
稍徐,中年文士看着青阳,笑道:“小哥身怀异宝,实乃有福之人。实不相瞒,我平生最是好酒,再好察星观相。小哥本日欲入山林,我便替小哥算上一算。”说着,独自从怀中出一副龟壳,往天上一抛。
身后传来两声唤,青阳回过甚来,见是大蜜斯与小青侯。
小青侯道:“公然是个疯子!”
“让他去吧,摆布也担搁不了多少时候。即便酒里真有蛊毒,我也能解。”特兰阿尼轻声说着。
中年文士翘起大拇指,看了看青阳腰间的酒葫芦,心知也是酒道中人,便撩起脏兮兮的袍摆,就着雪地一坐,把那大酒坛往地上一顿,招手道:“好酒自有芳香,不需人知,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好酒亦需人来尝,这位小哥,我看你也是我道中人,现在红日在上,苍雪处下,你我相逢便是有缘,莫若在此对饮一番,何如?”
“酒鬼!!”小丫头一声轻喝。
“甚好!”
中年文士一起行来,神态滋意放浪,浑似旁若无人,待听得青阳奖饰,他的脚步缓缓一顿,偏过甚来,朝青阳笑道:“你安知是好酒?”
中年文士见神而知意,却作不得声,因其胸中涌起一股滔天青焰,正不住的撞着他的神海,几翻下来,竟几乎使得神海溃堤。半晌,他总算将那青焰震住,又暗觉神思明朗而心目敞开,便连停滞多年的修为也仿佛平增一丝,心下不由得一阵骇然。
“答得好!”
“青阳。”
歌声从林间飘来,词韵闲适,仙气实足,缥缥缈缈的盘桓于耳际。放眼望去,山间却不见人,唯见林木深森、青白一片。
“人依山为仙,泉饮雪作眠,仙不羡我,我不羡仙,待至山颠转头看……”
中年文士道:“《姚子雪曲》我也曾饮过百斤,到底是那人间凡酒,久饮则生腻。此酒却分歧,性烈如雪,封喉似刀,如果细细回味,自有五味陈杂,各不不异,各有千秋。”
中年文士揉了揉通红的酒糟鼻,下巴枕着半人高的酒坛口,醉眼迷蒙地笑道:“此酒名唤《百姓醉》,乃是山中精魅耗时百年,采赤金液、圭木心、夜幽泉、悬钟土,再佐山中奇果,以中阳心火所酿,可生五味七觉,人若饮之,自有妙受无穷。”说完,谛视着青阳的一举一动。
以往,她们一起南来,此类事件也经常产生,都是大青牛与酒鬼一道齐力而为,方能遇山攀山、逢水折水,一起通畅无阻,诗中有言:蜀道难,难于上彼苍,那可不是谈笑。
青阳跳下牛车,把手腕上的铁爪取下来,绑在车辕上,又从车中扯出一根粗麻绳,一并系了,便欲缠在腰膊间。
青阳阔步来到中年文士身前,懒懒的抱了下拳,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酒坛喉咙直滚。
奥秘而喧闹。
青阳闻得酒香,腹中酒虫汩汩直冒,早已等得不耐,就待他来邀约,立即将胳膊上的绳索与铁索一除,迈开大步,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