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翘起大拇指,看了看青阳腰间的酒葫芦,心知也是酒道中人,便撩起脏兮兮的袍摆,就着雪地一坐,把那大酒坛往地上一顿,招手道:“好酒自有芳香,不需人知,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好酒亦需人来尝,这位小哥,我看你也是我道中人,现在红日在上,苍雪处下,你我相逢便是有缘,莫若在此对饮一番,何如?”
这时,那林中的歌声却更加宏亮了,斯须间,林中人影忽闪忽闪,一人踏雪而来,定目一看,倒是一个肮脏落魂的中年文士。
“咕噜,咕噜……”一口气下去,胸中直如火针乱窜,灼得人浑身高低四万八千个毛孔齐齐尽开。
李锦苏与特兰阿尼也下了车。
奥秘而喧闹。
特兰阿尼神情一怔,看了看那正在逗弄兔子的小青侯,又瞥了一眼身边脸孔冷然的李锦苏,见她们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苗女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平,沉默一叹,对青阳道:“其间有路,跟着云姬走便是,哪用得着你拉车。待至山腰,我知一处地步,可容它暂歇。”
“哈哈。”
远远一看,半山垒雪、半山煜翠。而这山也有异于别地,世上高山,大多都是垒雪山颠,但它却反其道而行之,漫天的雪只铺到半山腰,山颠倒是长年嫩青,恰若清秀的苗女有着一头乌青秀发,却穿戴洁白的裙纱普通。
歌声从林间飘来,词韵闲适,仙气实足,缥缥缈缈的盘桓于耳际。放眼望去,山间却不见人,唯见林木深森、青白一片。
夏城背后这山,名曰坐忘峰,虽因起于平陇当中,看上去山势较缓,但却颇是娟秀俊拔,满山都是各种松伯。
渐行渐近,歌声越来越薄弱,有人正从雪林中吟啸而来。
“也好。”
世人举目望向山林。
“答得好!”
车至山前,大青牛顿住脚步,因雪覆盖,面前已无路。
特兰阿尼道:“你在做甚?”
中年文士揉了揉通红的酒糟鼻,下巴枕着半人高的酒坛口,醉眼迷蒙地笑道:“此酒名唤《百姓醉》,乃是山中精魅耗时百年,采赤金液、圭木心、夜幽泉、悬钟土,再佐山中奇果,以中阳心火所酿,可生五味七觉,人若饮之,自有妙受无穷。”说完,谛视着青阳的一举一动。
“好酒!!”
小丫头嘟了嘟嘴巴,偏过了头。
中年文士抹了一把嘴,将怀中酒坛一推。
身后传来两声唤,青阳回过甚来,见是大蜜斯与小青侯。
中年文士道:“《姚子雪曲》我也曾饮过百斤,到底是那人间凡酒,久饮则生腻。此酒却分歧,性烈如雪,封喉似刀,如果细细回味,自有五味陈杂,各不不异,各有千秋。”
“甚好!”
“且慢!”
青阳转头一看,极喜此人风采,恨不得立马与他一道坐饮苍雪红日,笑道:“如此狂客,岂会是那等人物?”转过甚来,朝着李锦苏弯了哈腰,说道:“大蜜斯临时稍待,青阳去去便回。”
青阳接过酒坛,举到嘴边,其香奇特,如丝似缕直往内心钻,当即抱着酒坛海饮一气。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伸手便去接那酒葫芦,殊不知,一触之下,浑身竟蓦地一抖。当即,贰心中恸地一跳,也不作色,悄悄掐了个法指,手掌间荡起一道目不成视的玄光,缓缓的将那酒葫芦接在手中。
青阳阔步来到中年文士身前,懒懒的抱了下拳,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酒坛喉咙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