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姨娘换了衣裳,张嬷嬷扶着她到了正房,梅氏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张姨娘,见她穿戴乌黑织淡青织苜蓿斑纹的对襟长袄,下半身穿了鸭蛋青色的马面裙,头挽圆髻斜插一根玛瑙头的银簪,脸上脂粉未施,边幅虽平平,五官端方还是能占上的,这一身打扮分毫不错,很有些守节姨娘的范儿。
许家的旧事梅氏未嫁出去之前就听母亲讲过,同为后宅女人,母亲对婆婆唐氏的评价不高:“当年你公公宠妾灭妻确切做得过分,可唐氏也过份,几次设想谗谄阿谁通房,手腕高深些也就罢了,恰好不敷高深让人拿住了把柄,偷鸡不成蚀把米,伉俪伉俪,没有交谊哪能成伉俪?当初若不是有许老太太压着,她日子更难过,你公公考中了进士授了官,就带着那通房走了,厥后那通房有孕,儿子都生下来了,你公公才写信回家奉告父母,可见对她这个嫡妻多有防备,老太太派人把通房和那孩子接了返来,把她送了去,她也是学乖了,收了大蜜斯脾气,小意阿谀,这才有了四爷,厥后的事我晓得的少了,左不过是些鸡零狗碎,总之你婆婆这般一辈子不受宠嬖的婆婆不好服侍,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总要耍耍威风,你公公在内宅的事上也是个胡涂的,你要好自为之。”梅氏的母亲也是大明府人,与许家有亲,未嫁到胶州之前两家常有来往,梅氏嫁进许家她母亲是不同意的,因有长辈做主,许昭龄又确切一表人才才学出众,这才肯了。
盼着许昭龄也是个宠妾灭妻的?
她正这么想着,丫环春娟进了屋,“六奶奶,您要奴婢带上京的东西,奴婢都清算好了。”春娟穿戴青色掐牙马甲,腰系浅粉汗巾子,头上只戴了一朵绒花,她本来就是做为陪嫁丫环养在梅氏身边的,端倪天然是清秀的。
“你们奶奶也舍不得你啊,偌大的年纪了还做奴,服侍你们奶奶不说,连亲侄女都要服侍,你如果然疼你们奶奶,就高欢畅兴的走吧,勿要叫你们奶奶失了脸面。”梅氏这话说得,张嬷嬷第二个头就没磕到地上,再磕下去就是用心要在别人面前让杨氏和张姨娘没脸了。
“这……”
所谓仇敌的仇敌是朋友,她心内里痛恨婆婆,又有公公的话,想想二嫂杨氏是个知冷知热的,比面蜜腹剑包藏祸心的董氏不晓得强多少倍,心内里就起了与杨氏交友之心。
“谁让我们是做媳妇的呢?只要忍了,这孝道礼数是半点不能差的。”杨氏说道。
“我们家里,我就瞧着二嫂你好,可偏有人拿了鱼目当珍珠。”
她微微一笑,伸手拉了张姨娘的手,“是个划一人儿,你与你家奶奶有功,与许家有功,你们奶奶刚才还说,有你是福分。”
梅氏瞅着本身在临窗大炕上一边流口水一边爬的儿子发楞,她虽是世家大族之女,虽也见过很多后宅的阴司事,母亲为免她亏损自她懂事起家里的很多事就不背着她,可无耻到婆婆唐氏如许的,实在是少见。
“恰是。”百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