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避过他的目光,咳了一声道,“克日我经常精力不济,腰腿酸麻,想是有些老了。”
叶庭知他要说甚么,已然道出来,“青儿旬日前禀我,她已决意入道。”
苏璇哑然发笑,低头见孩子充满希翼的脸,又非常欣喜。
孩子有双飞扬的眉,双眸亮如晨星,镇静得脸上沾灰都不晓得,挥动着一件东西,“爹!我做了一把剑!和你的一样,能够学武了!”
叶庭提壶烹茶,一边散酒,调侃道,“何况你受了重伤,连圣上的敕封都辞了,为的就是埋头歇养,当然要舒泰些。”
叶庭望着翠微池面的点点青萍,微喟道,“沈国公被贬,青儿历练一番,心性沉定了很多。她说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贤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这些事理畴前读过,至今方有所悟。还说他者并非归程,前行全仗心灯;若真能如此,将来不管门派或武林,终有她一席之地。”
即便已为人母,她的气质还是清婉甜柔,美得令民气动,苏璇柔情顿生,方要揽住她,俄然一顿,暴露了无法,未几时,一个小男孩哐啷撞开门,冲进了室内。
俄然院内传出孩童的叫唤,吓得墙头鸟雀扑翅而飞,一岔之下,氛围算是缓了过来。
苏璇也是不测生出的动机,越想越不错,“在山上住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一走,等探过阿落,我带你四周游赏一阵,就如刚结婚时普通,万一驰念亲人,也能够陪你往琅琊或荆州一行,孩子就请长歌帮着看几天,有奶娘陪着,不会有事。”
叶庭被门派繁务缠身多年,可贵轻松,哪肯再接费事教小崽子,见苏璇后话即将出口,当机立断搁了茶盏,“对了,昆仑派的严掌门要与灵鹫宫的温二宫主结婚,还没安排贺礼,我得去交代青儿一声。”
苏璇哪会等闲被拒,干脆直道,“师兄既然劝我,也收个门徒如何?”
叶庭也知苏璇不惯人多,劝道,“山间到底不比王府,你一人就罢了,弟妹随你而居,又有稚儿,难怪琅琊王不放心,该收还是收,别让人嫌正阳宫的人死撑面子,屈待了郡主。”
苏璇发笑,阮凤轩当初听闻mm要长居苦寒的山中,多么不甘心,现在院内还能保持着清净,独一奶娘和数名仆人,已然是阮静妍情意明彻,多番坚拒的服从。
话题忽转,苏璇哭笑不得,“师兄不是要我放心歇养,如何又劝我收徒?”
男孩迫不及待的哀告,“爹教我吧!我不怕疼,也不怕苦练,我想像爹一样飞!”
一疏神间,叶庭已经大袖飘飘的走了,他端庄修雅,行时也是气度雍容,潇然超脱,唯有法度略急,一错眼去了十余丈,的确走得比殷长歌还快。
叶庭神情安宁,多了三分舒缓,“掌门这位子拘人得紧,现在四海承平,门派昌隆,江湖无事,已无甚操心之事,长歌磨砺很多,高慢尽去,与青儿互为倚助,恰好学着接办。”
翠微池底的游鱼漫然摆尾,池畔的铁枝烤架空空,石案上堆着啃尽的羊骨,叶庭与苏璇对座而饮,畴前拘于门规,两人都极少沾酒,分完一坛已是微醺。
苏璇微浅笑了,他抬手接过孩子虔诚奉上的木枝,好像接一把宝剑,续一段传承。
长剪带着微声破开衣料,宛转安闲,如一气呵成的剑式,持剪的人也有了安宁在握的气势,苏璇瞧着老婆,禁不住一笑,“既然你牵挂阿落,不如我们亲身去看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