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温白羽携了厚礼,带着温飞仪的亲笔手札,一行人至龙兴寺叩访,不料扑了个空。九华山的化城寺停止佛门盛典,邀各地高僧论经,枯禅大师携了几名弟子赴会,温轻绒也在此中。
温白羽的表情稍好了一些,偶尔瞥见随在火线的少年,又不自发咬了咬唇,别开了头。自遭窃一事,她再未曾与对方说过话,他却像全然未察,这让她更加不快,极想快些摆脱,才仓促赶来九华。
玄月的铁杖蓦地一起,一名年青的沙弥惨叫一声,生生被杖尖挑起,划过一道鲜血飞溅的弧线,摔落在高台之上,胸口一个透明的血洞,四肢犹在抽搐。
银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九华山素有江南第一山之谓,山外已是暮春,山中桃花犹在含苞。缘山而上只见秋色明秀,怪石小巧,碧苔鲜翠欲滴,清溪云松横卧,较之天都峰的峻拔奇绝又是另一种美。
长使略一请安,不紧不慢道,“久闻少林藏经阁的首坐澄心大师聪明无双,法眼如炬,果不其然。鄙人倾慕佛门之高洁,等闲不敢相扰,还请大师行个便利,如果为一点小事弄得血染九华,人头滚滚,实在有伤和蔼。”
澄心大师端倪寂然,半晌后才道,“长使待要如何。”
台下的僧众疑乱纷繁,虽不晓得无量心经为何物,威胁倒是听得清楚,目睹白刃晃晃,无不生出了惧恐,氛围转为忧惶。
煌煌佛门盛典,九华山的化城寺作为东道主,筹办得非常详确。
玄月脸生横相,骄狂道,“错非渡法那老东西拦着,无量心经早入囊中,我晓得你筹算将经籍送入少林藏经阁,既然我本日来了,就不必再费周折。”
澄心无声一喟,这类表里占尽,逼人入彀的战略,必是那位传闻中的少使所出,可谓暴虐之极。
度厄大师的神采一变再变,心惊肉跳,激烈悔怨戒防不严,竟然给朝暮阁的人不知不觉的混出去。场上僧众虽稀有千,都是为论经而来的佛徒,擅武的寥寥无几,如何挡得停止执利刃的凶徒,稍有差池就是一场空前大难。
逼到如此境地,在场的武僧及几位高僧的弟子无不激愤难抑,他们相觑而视,齐齐上前跪倒,“弟子们愿以死相拼,舍生护道!”
和尚点头行礼,缓缓道,“想不到连长使也为心经所动,朝暮阁当真所图不小。”
跟着一声沙哑的佛号,坐在高台正中的和尚终究站起来,他肤如炭漆,年约五旬,是高台上看起来最年青的一名,渡厄与枯禅大师却退了一步,低首为礼。
无量心经是化城寺的秘藏,确切将转交少林,玄月之前受挫遁走,现在竟然敢在嘉会上露脸,当着少林高僧与数千僧众强索,倘若不是发疯,背后必有所恃,渡厄大师顿生警戒。
那人原是个和尚,穿黄色僧衣,头上戒疤鲜红,一道斜长的剑创从眼角划过鼻梁,分外夺目。腰际系着一条绕身数匝的长链,细看满是白森森的指骨串成。他扶着一根玄铁打造的禅杖,杖尖寒光如刺,杖上铁环跟着行走而闲逛,当着数千僧侣前骄然倨立。
全场死普通沉寂,血的腥气伴着惊骇弥散开来,慑住了每一小我。
玄月大笑三声,姿势更加放肆,“当我势单力孤?我已远非当年可比,几个老秃驴即使护得了高台,可护得了台下的徒子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