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收好药盘药盏,在榻边的方椅坐下,闲闲道,“之前说得含混,此时想来有些蹊跷,无妨细心说说,你与她究竟是何干联,我再酎情安排。”
叶庭早发觉师弟对陵中所救的少女非常体贴,此时听他扣问,用心道,“她又没甚么伤,先扔在客厢里,死不了。”
叶庭挑开一片浮茶,“说吧,你与她如何了解。”
“甚么问,我本——”苏璇俄然觉出不对,收住了口。
脱水还是小事,他身上多处伤口深重,只上过一次药,被灰渍水浸多方搓染,早已腐败不堪,大夫一到处以针刀清脓去创,上药裹扎,疼得苏璇额迸青筋,盗汗如雨,恨不得直接死畴昔。好轻易敷扎结束,叶庭将大夫送出,转头见苏璇在榻上气若游丝。
苏璇哑口无言,只好盯着帐顶假装没闻声。
叶庭这一阵格外煎熬,朝暮阁的人全面撤逃之时,他曾擒下一人逼问,猜出苏璇或许入了陵墓。但是接连数日消息全无,入口的甬道深埋,寻都无从寻起,他日夜难安,急得眼底泛青,忽听道人报苏璇返来,无异于喜从天降。
“哪有出处置气,一向是师兄替我操心。”苏璇想了一想,心平气和道,“只是需求本身担负的人和事,不宜拜托于人。”
哪怕苏璇不逞强,叶庭也不忍心叱骂,毕竟师弟伤得虽惨,神情俱衰,到底是活着返来了,不过他面上不显情感,自顾将内服的丹药浸水化开,端至榻边。
“她瞥见我就顺墙根溜,一句话都不敢吱,说甚么。”叶庭那几日正焦心,一回观就见小胡姬远远的盼望,较着是想问师父为何不归,被他一瞧就如惊兔般跑开,叶庭更加不快,等道人将试图溜出观门的小丫头捉过来,哪另有好声气。
叶庭见他的神采,心下已是透亮。
传闻阮静妍无恙,苏璇顿时心头一松,由衷道,“还是师兄思虑精密。”
环顾江崖两岸,苏璇不由一惊,这一带他约略有些印象,仿佛是燕子矶四周。厉王陵的构造竟然如此深远,从紫金山入,至此方出,回望去出来的壁洞已被树丛掩没,看不出半分陈迹,这一带崖山峻峭,难以攀爬,只怕再过百十年也不会有人发觉。
“师兄!”
苏璇接过药碗饮下,偷眼暗瞧,见他偶然指责才道,“师兄,她如何了?”
苏璇给噎哑了,叶庭也不言语,在一旁喝茶。
叶庭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如何,关了小丫头,你就和我置气?”
叶庭俄然唇角一勾,笑容非常古怪,“另一则,那就只要——”
叶庭淡淡道,“她想溜出去找你,万一让人发明对三元观的申明不好,关在隔院了。”
江水涤去两人身上的尘渍,阮静妍早已昏倒,连坠江时也未醒,她容颜惨白,长睫紧闭,长长的青丝在水在飘散,好像水中甜睡的神女。苏璇垂怜的托住她,制止呛入江水,顺江飘了一段,天逐步暗了,他寻了一处陡峭的江滩登陆,请渔人雇了马车,趁夜直奔三元观而去。
叶庭暗察师弟的神采,不紧不慢道,“道观中没有女修,如何顾问,大不了病个几日,算不上甚么。”
苏璇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女儿家体质荏弱,受不得搓磨,如何能扔着不管。”
对峙半晌,还是苏璇忍不住,换了一个话题道,“师兄,阿落呢,如何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