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现出几分奥秘,“此人来得蹊跷,我只查出姓楚的也在暗里找。”
楚寄看得目瞪口呆,等回过神,青衣人已如神龙隐去,六合间惟余白浪起伏,无尽的潮流翻涌。
时骄面色一冷,随行者也无一开口。
潮来极快,跟着轰然水爆震响,雪潮冲上了堤岸,近处的人失声惊呼,被浇得浑身透凉,纷繁走避不迭。江中却有一群善水的吴儿乘赤舟,持大旗迎潮而上,穿行于激浪之间,船头的健儿翻空腾转,旗尾竟不沾湿。
阮静妍望而生畏,手心都沁出汗来,情不自禁依近身边人,苏璇拥住她道,“黑船似用橡木所制,较平常船只更加坚沉,船头的青年也有几合作夫,难怪敢如此冒险。”
时骄的心底早将楚寄砍成了十七八段,碍于高傲不肯多言,只道,“让你查的事如何?”
黑船仍未罢休,持续向对方压去,赤舟躲了两次仍未摆脱,江上骇浪翻涌,黑舟坚固阔硕,一旦相撞,赤舟必是沉舟没顶,岸上的看客都惶恐起来。
失桨的黑舟眼睁睁看赤舟靠上了岸,时高慢得狠狠将黑旗揉成一团,甩在了江潮中。
时骄握杯一怔,“不是英宣伯的人?”
时景应了,想起一桩事,“对了,一个远房叔父和我提起,观潮那一日,仿佛见到了琅琊郡主。”
黑舟上一名青年见此,喝令驱舟向前,适逢大浪,黑舟近乎被浪尖掀竖而起,惊起陆上一片惊叫。青年不惊不惧,执旗引船头直压而下,如同分海劈浪,看得人目炫神摇。
观潮时在午后,必是全城尽出,人隐士海,挤得水泄不通。苏璇寻了一方阵势绝佳的突岩,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引得很多人恋慕不已,又咋舌于岩壁之高峭,全不知两人是如何攀至。
黑船上的时骄错愕又气愤,不懂船身怎会俄然偏移,他见猎物要逃,如何甘心,喝令船工疾追,黑舟桨多,眼看又要赶上,楚寄大急,却见立在船尖的青衣男人摇了点头,折了一方木板顺手一弹,黑舟十余枚船桨一顷刻齐折。
楚寓不测得异人之助,过后令人暗中寻索,亦是一无所获,不过他哪肯对时骄道明,对付道,“得蒙时贤弟存眷,我必会代为转告。”
楚寄虚情冒充的矫言,“可贵时贤弟故意,我本当引见一番,可惜这位朋友不喜应酬外人,唯有孤负了贤弟的美意。”
钱塘一地,最着名的莫过于钱塘潮。
表弟时景来得晚,见他面色不爽,听火伴说了方才的事,凑过来道,“前次是姓楚的好运,拣了条命,表哥不必恼,转头再想个别例,定让他瘫着爬出钱塘,这处所还轮不到楚家撒泼。”
赤船上的号令者是楚寄,他是个端方萧洒的青年,此时衣衫俱湿,惊怒难当。
不是英宣伯的人,却与时家作对,时骄沉下脸道,“姓楚的必是想拉拢他,你给我盯紧了,设法查清楚是甚么来头,背后是谁。”
那是一个英越如风的男人,青色的身影空灵如龙,穿潮踏浪而来。
时骄讨厌的皱起眉,“世族的脸都给她丢尽了,这等□□无行之妇,如何配得上威宁侯。”
但是赤舟上的健儿毫不逊退,将大旗舞得虎虎生风,连越激浪,引得岸上震天喝采。
武卫伯与英宣伯的争斗并不新奇,现在逾演逾烈,几近对撕,从官吏到贩子无不群情,但是偶然越是朋友,越易聚头,这一日武卫伯府的时骄在楼外楼的三层宴客,英宣伯府的楚寄在二层会友,两边几近同时踏入酒楼,可谓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