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时景来得晚,见他面色不爽,听火伴说了方才的事,凑过来道,“前次是姓楚的好运,拣了条命,表哥不必恼,转头再想个别例,定让他瘫着爬出钱塘,这处所还轮不到楚家撒泼。”
这一番技能实在高超,观潮的人群爆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喝采,固然黑舟又几番炫弄,终是压不过赤舟,众皆叹服,觉得斗潮已然分晓,却不料黑船好像被浪势所引,垂垂近了赤船,船头的青年执黑旗蓦地横扫,赤舟上两名大汉猝不及防给抽落江中。
黑舟上一名青年见此,喝令驱舟向前,适逢大浪,黑舟近乎被浪尖掀竖而起,惊起陆上一片惊叫。青年不惊不惧,执旗引船头直压而下,如同分海劈浪,看得人目炫神摇。
以时骄的少年盛气,不睬不睬才是常例,不料此次竟然破了例,“不错,楚兄来此所会何人?”
时骄一怔,未会过意来,“哪个郡主。”
观潮时在午后,必是全城尽出,人隐士海,挤得水泄不通。苏璇寻了一方阵势绝佳的突岩,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引得很多人恋慕不已,又咋舌于岩壁之高峭,全不知两人是如何攀至。
水天远阔,风急云低,等未几时,江面现出一条匀细的白线,伴以隆隆的巨响,潮头由远及近,好像万马奔驰,雪岭横陈,水声哗然如雷,耸起一面丈余高的浪墙,挟吞天袭地之势而来,教人瞠目屏息。
时骄面色一冷,随行者也无一开口。
时景现出几分奥秘,“此人来得蹊跷,我只查出姓楚的也在暗里找。”
时骄看他装腔作势,激出一肚子气,瞧他更加可爱,一个字也不想再说,径直去了三层,直到酒过三巡,恨怒才算稍减。
潮来极快,跟着轰然水爆震响,雪潮冲上了堤岸,近处的人失声惊呼,被浇得浑身透凉,纷繁走避不迭。江中却有一群善水的吴儿乘赤舟,持大旗迎潮而上,穿行于激浪之间,船头的健儿翻空腾转,旗尾竟不沾湿。
浪涛一起一伏,两船拉开了十余丈,赤船上的人死里逃生,无不手脚发软,楚寄盗汗涔涔,得空顾及其他,急唤船工当即向船埠驶去。
苏璇一笑,替她将衣物清算安妥,“一会去观潮,我记得有处高地凡人不易攀爬,观潮极佳,恰好让你看个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