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易中天中华史：魏晋风度 > 第3章 精神
很难说简文帝司马昱有多大的品德魅力，但他的气质确切华贵，气度也确切不凡。有一次，桓温、司马昱和武陵王司马晞同车出行。桓温暗中让人停止骚扰，仪仗队顿时乱作一团，司马晞也吓得要求下车。司马昱却端庄静穆，宁静闲适，不为所动，让桓温寂然起敬。[67]
这并不奇特，因为喝酒是魏晋名流的标记之一，要酒不要命的故事也层出不穷。比如有个名叫毕卓的，跟山涛一样官居尚书吏部郎，只不过是东晋的。某天早晨，他嗅到隔壁官署有酒香，竟翻墙畴昔偷酒，还拉着抓他的巡夜人一起喝。最后，这位老兄终因酗酒而被免官。[25]
这是很高的评价。
嵇康这才开口：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51]
巨源，是山涛的字。
如此诗句当然是不朽的，陶渊明也是以而获得了“故乡墨客”的桂冠，乃至被视为真隐士的典范。因为他不像某些号称隐士的人，隐居的目标是举高身价。陶渊明但是再也未曾出山的，来往的工具也只要农夫：
实际上出山之前的诸葛亮，是一名超脱不群的翩翩美少年。他种田，一定是为了餬口；他读书，只不过观其大略。他最喜好的，或许并不是挑灯夜读，也不是高谈阔论，而是在凌晨和夜晚抱膝长啸于山林。[3]
如许看，诸葛亮抱膝长啸时，难道神仙似的人物？
刘伶说：很好！不过我管不住本身，得请神帮手。
简文帝司马昱的出身，前面已经说过。他是东晋建国天子司马睿的小儿子，差点被司马睿立为担当人。只是因为王导等人的对峙，宗子司马绍才成为第二任天子。
但是阮籍仍然但愿能够保持必然的独立性，更不肯意被看作司马昭的浅显僚属。他的体例是借酒装疯，在司马昭的宴席上傲然长啸。这实在并不简朴。因为在大庭广众上面对尊者而啸，是非常傲慢无礼的行动；而宴席上的其别人，又无不正襟端坐寂静厉穆。
叨教这叫甚么做派？
嵇康之死
辛弃疾词“醉后何妨死便埋”，说的就是刘伶。[28]
这实在要算是疯话。
嵇康并非没有自知之明。
何况清谈之所重，是高深的义理、敏捷的才情、文雅的姿势、动听的辞吐，讲究的是喜怒不形于色，并且毫不涉及时政，也不会冒犯权贵。在这类场合，约莫是听不到啸声，也不会有人发酒疯的。
这就是阮籍了：率真而又自律，率性而又谨慎。如许的人，心内里是会郁结成疙瘩的。是以有人以为，阮籍酩酊酣醉，就是为了用酒来浇那心中块垒。[39]
他的哭，也如此。
究竟上，相对豪杰，名流只能算作弱势群体。他们没有公权力，也没有枪杆子，只要满腹经纶再加上一肚子的牢骚，以及自命不凡的唇枪舌剑。可惜攻讦的兵器敌不过兵器的攻讦，帝国也并不但愿它的臣民具有独立的品德和主张。对峙狂傲和不羁，支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断交本来是朋友之间的事，并不关乎政治。但是嵇康宣布与山涛断交，倒是为了表白政治态度。究竟上他们之间的友情仍然存在，嵇康还在临死前把儿子嵇绍拜托给了山涛。他说：有巨源伯伯在，你不会成为孤儿。[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