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原诗是,我为了本身的后代才爱小孩子,为了本身的妻才爱女人,见《雪朝》第48页。他的意义能够见了。
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气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如许的温馨,委宛,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神驰着纸醉金迷之境了。比及灯火明时,阴阴的变成沉沉了:暗淡的水光,像梦普通;那偶尔闪动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老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因而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安闲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普通,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昏黄胧的。这时我们已过了利涉桥,瞥见东关头了。沿路闻声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我们明知那些歌声,只是些因袭的言词,从生涩的歌喉里机器的收回来的;但它们经了夏夜的轻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但是她们的歌声,而混着轻风和河水的私语了。因而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震惊着,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从东关头转湾,不久就到大中桥。大中桥共有三个桥拱,都很阔大,仿佛是三座门儿;使我们感觉我们的船和船里的我们,在桥下畴当年,真是太无色彩了。桥砖是深褐色,表白它的汗青的悠长;但都无缺无缺,令人慨气于古昔工程的坚美。桥上两旁都是木壁的屋子,中间应当有街路?这些屋子都陈旧了,多年烟熏的迹,遮没了当年的斑斓。我设想秦淮河的极盛时,在如许宏阔的桥上,特地盖了屋子,必定是髹漆得富都丽丽的;晚间必定是灯火透明的。现在却只剩下一片黑沉沉!但是桥上造着屋子,毕竟使我们多少能够想见昔日的繁华;这也慰情聊胜无了。过了大中桥,便到了灯月交辉,歌乐彻夜的秦淮河;这才是秦淮河的真脸孔哩。
一九二三年八月的一晚,我战役伯同游秦淮河;平伯是初泛,我是重来了。我们雇了一只七板子,在落日已去,皎月方来的时候,便下了船。因而桨声汩--汩,我们开端明白那闲逛着蔷薇色的汗青的秦淮河的滋味了。
大中桥外,蓦地空旷,和桥内两岸排着密密的人家的大异了。一眼望去,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衬着蓝蔚的天,颇像荒江野渡风景;那边呢,郁丛丛的,阴沉森的,又仿佛藏着无边的暗中:令人几近不信那是繁华的秦淮河了。但是河中眩晕着的灯光,纵横着的画舫,婉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终究使我们熟谙绿如茵陈酒的秦淮水了。此地天□□着的多些,故觉夜来的独迟些;从清清的水影里,我们感到的只是薄薄的夜--这恰是秦淮河的夜。大中桥外,本来另有一座复成桥,是船夫口中的我们的游踪尽处,或也是秦淮河繁华的尽处了。我的脚曾踏过复成桥的脊,在十三四岁的时候。但是两次游秦淮河,却都未曾见着复成桥的面;明知总在前程的,却常感觉有些虚无缥缈似的。我想,不见倒也好。这时恰是隆冬。我们下船后,借着重生的晚凉和河上的轻风,暑气已垂垂销散;到了此地,豁然开畅,身子蓦地轻了--习习的清风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这便又感到了一缕新凉了。南京的日光,大抵没有杭州狠恶;西湖的夏夜老是热蓬蓬的,水像沸着普通,秦淮河的水却尽是如许冷冷地绿着。任你人影的憧憧,歌声的扰扰,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绿纱面幂似的;它尽是如许悄悄的,冷冷的绿着。我们出了大中桥,走不上半里路,船夫便将船划到一旁,停了桨由它宕着。他觉得那边恰是繁华的顶点,再畴昔就是萧瑟了;以是让我们多多赏鉴一会儿。他本身却悄悄的蹲着。他是看惯这风景的了,约莫只是一个无可无不成。这无可无不成,不管是升的沉的,总之,都比我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