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从速敞开胳膊拢住想往下窜的圆果子,侧头看了眼门外,幸亏谢昂领着亲卫把这几间屋子都围住了,不然就这处所,她还怕隔墙有耳。
明兰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我们能不能替耕户们还了这笔债,一次告终清楚,把那些人送走完事!”
“——你顾虑的有理。现在你想怎办?”
和黑山庄分歧,古岩庄是多年前就被抄的罪臣产业,没产为皇庄业已十来年了,这块财产为御派的管庄寺人掌理,皇字当头,庄里非论出了甚么事,也少有人过问。
顾廷烨面上疾风骤雨,阴沉戾气,他对明兰道,“我曾略有耳闻,也不知到底如何,没腾脱手来摒挡这帮牲口,我留了人手给你便是叫你发落他们的!绑了送有司衙门就是。”
吴光神采沉了沉,很快规复,叹道:“夫人说的也有理,但是这五六十户佃农现在还欠着庄上的租子和债钱呢,前帐未清,小的不好向上头交代呀。”
“不是顾忌,只是……”明兰悄悄的叹道,“多年前,爹爹有位姓邱的同年,邱伯伯认定了三王爷能登大宝,可便是独具慧眼又如何?没等三王爷被立储,邱伯伯就早几年前被人弹劾下狱,后死于军流。三王爷没有天子命,邱伯伯白白死了,到现在也没小我替邱家昭雪。”
“郝大成。”
明兰心中微惊,她没想到这厮的胆量发育的这么结实杰出,这时厅堂侧边槅扇背面微有响动,她侧眼看了下,又道:“统共欠了多少?”
“说吧。”男人拧拧她的面庞,温言道,“有多了不起的事,说来听听。”
吴光内心一松,果是妇道人家,年纪轻胆量小,他这几日察看,晓得顾廷烨不大管碎务,又极宠这位少年夫人,诸事多有依从;他想到这里,忙殷勤道:“夫人放心,只消有小的在一日,这些拉里拉杂的总能给夫人办的妥妥铛铛!”
这段话深深浅浅,说的很有程度;明兰笑了笑,端起茶杯:“吴管事说的有理,我一介妇道人家,这事儿还得和老爷筹议着办。”
“小的岂敢,不过是九拐十八弯的亲戚,沾着个名头好混口饭吃。”吴光恭敬的躬身回道,“皇上赏了这庄子后,本来公公叫小的司里当差,可小的在这庄子前后这很多年初了,里外也有了情分,便想着若夫人和都督瞧得上小的,小的愿留下效力。”
顾廷烨吃着甜甜的果子,见明兰嫩白如椰乳般的纤细手指,在金黄暗香的枇杷果间矫捷翻飞,便似手指也香喷喷的好吃了普通,他悄悄看了她一会儿。
顾廷烨渐息了肝火,当年持续了近十年的夺嫡争斗几近闹翻了半个都城,连累在内的文臣武将不计其数,连日累年的相互攻讦之下,哪怕是站对了边的也一定能落好了局。
没等明兰讶异的回过神来,他已转头大声叮咛小桃去叫人;明兰只好进里屋去旁听。
明兰浅笑着打发他分开,摊开手掌,俱是指甲痕。
明兰咬咬嘴唇,终究把这几日所见所闻以及来龙去脉都说了,顾廷烨越听神采越沉,垂垂不成忍耐,怒不成遏的重重一拳头捶在炕几上,上头的枇杷果齐齐跳了跳。
发了顿脾气,顾廷烨深深吐息几次,嘲笑道:“竟然还敢威胁主子,这地痞东西,怕是活腻了!舒坦日子太久了罢!甚么司里的宫里的,天下哪来这么多朱紫!不过是仗着先帝爷仁慈,各个拿耗做大,摆谱逞凶,一座一年出息就三五千两的庄子,不过十二三年风景,竟然有两万两的欠租?这些年这里闹灾了么,我如何不知?看谁敢出来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