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廷炳,顾廷烨太体味他了;他是那种酒色财气,得寸进尺的贪婪小人,一旦生命没了伤害,又有一世人好吃好喝服侍着,莫非他会每日老诚恳实的待在放逐所里?
“叔父别这么说……”顾廷煊插嘴,忽又愣住,约莫想说‘您比我那老不端庄的爹强多了’,半途刹车。
一个动机在脑中一闪而过,明兰冲口问道:“四叔父的病可与你有关?”
“可丑话说在前头。炳兄弟是戴罪之身,又打死了良民,纵是天大的面子,十几年是跑不了的。嫂子和刘姨娘再想更轻,就另请高超罢。”顾廷烨悠悠道,“可炳兄弟一再肇事,便是天王老子也没体例的。我想不若叫人去西北,就近伴随,一来照顾,二来能够提点。”
五老太爷转向他们伉俪,慈和的安慰:“四哥胡涂,你们做后代的,又能如何?不顺着他,还得算你们违逆。大侄子大侄媳,大伙都是明眼人,不会怪你们的。”
顾廷烨缓缓道:“开初便是他们母子运营的。待第一笔银子弄到后,老子也晓得了。”
很久,五老太爷抚须道:“都说家丑不成传扬,今儿都是自家人,没甚么不成说的。”感喟持续道,“当初年老迈嫂在,四哥还能束缚一二,自分炊后,日趋混闹。克日四哥竟纳了个扬州瘦马,整天嬉乐,大侄子忧心,曾央我来劝,何如四哥不听,才致如此。”
五老太爷点点头,笑道:“亲家翁比我强很多,不但儿子们各个成器,闺女也教养得有见地。”笑完道,“我昔日有一同窗,现在摩尼山书院为教席,我欲去投他,这点子学问,教不出举人进士来,可与孺子发蒙还是成的,也好为循哥儿寻一名师。两相得宜。”
床头的雕花四方小翘几本是墨色的,可昏黄的烛火下,模糊透出一抹暗红来,几上放着一把白瓷染青花的小矮壶,精美的壶嘴微微翘起,烛火悄悄一晃,在几面上留下凹凸起伏的暗影。明兰裹着薄缎中衣坐在床沿,悄悄的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抬开端来。
明兰冷静看完这一幕戏,一言不发的跟着顾廷烨回了府,此时已是灯上月梢,两人各自换衣,沐浴盥洗,然后屏退世人,关上房门。
想到面前的男人竟然能哑忍至此,明显晓得四房父子对本身做的事,可这两三年间,他竟不露半分声色,暗中安插筹划――明兰背心发冷,环绕着被子,颤声道:“我我,我没有,向来没有……”她的下巴被捏住了。
顾廷烨沉默,私底下他不知多少次讽刺过这位以文士自居的叔父,约莫也是这个意义,没想光临老了,这位叔父终本身想明白了。
炳二太太见情势不对,从速站出来,冲煊大太太哭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呀,莫非看着廷炳死在外头,在等老爷子一咽气,你们就好随便玩弄了我们了不成?”
一个孝字压下来,炳二太太急了,冲口道:“这也不能全怪他呀,这阵子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都怪新纳的阿谁……”
可骇冗长的沉默。
刘姨娘被气的摇摇欲坠,却不肯罢休,当即把腿一盘,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虽是轻贱人,好歹在这房里熬了三十年了,也为顾家开枝散叶,现在老太爷还没咽气呢,就有人这么来糟蹋我呀!我不活了,我不活啦……”
兀然被打断,世人一愣,五老太爷见不惯刘姨娘,皱了皱眉:“休作这番丑态,从速起来,廷炳到底是顾家子,我等自会驰驱。可他这般冥顽不灵,也该吃些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