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因见她难受,索性命令全府皆不准食蟹,还道若叫夫人闻着一星半点,勾起了馋虫,细心叫侯爷捆起手脚上笼蒸了。
乳母也笑起来:“是是,这才是正理。咱家老爷当初不也说,那些面上风景的世家,大多内里污糟烦琐,奶奶出来了白享福,还没得喊冤。盛家家声明净,端方简朴,儿孙多守礼出息,媳妇反倒好过呢。不过……”
目送老母宗子拜别,盛府蓦地空了一半,盛紘不由再度感念寥寂(前次是王氏),长枫见父亲感喟,便发起兄妹几个一道用饭,华兰当即呼应,拍掌而笑:“姑爷们要当差,只要爹爹不嫌弃我们几个是丫头,便陪爹爹吃几杯酒!”
“我如果她,我也偏疼。”柳氏苦笑道,“本就不是亲的,大哥好歹养过一阵,还占着宗子嫡孙,这回又至诚至孝,干吗不能全给。另有太太的梯己,大嫂的嫁奁,大哥那房……爹娘给我再多,又如何比的了。”
明兰捂着耳朵,暗骂崔妈妈又当了耳报神,嘴里哀哀道:“孙女哪那么不通道理?早送去了好几篓青壳蟹,个顶个都有祖母你那紫檀木鱼那么大!”
说着,她泣不成声,泪珠簌簌而下,“女儿晓得婚嫁时,叫爹爹不痛快,可到底血脉相连,女儿也担忧祖母,也担忧爹爹。这回家里出了事,女儿忧思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兄弟姊妹都晓得,为何女儿不能晓得呢?女儿就这般不堪么……”
这话叫陪侍的媳妇子一起传畴昔,柳氏在屋里听了,不过笑笑便罢,叫丫环打发传话的媳妇一把铜钱,她身边的乳母喜上眉梢:“不枉奶奶累了半天,到这会儿还没吃上口饭呢。”
自顾廷炀身后,廷狄佳耦对五老太太严峻不满,明兰狐疑这动静是他们暗中传的。
盛老太太也笑出了声,拧了如兰鼻子一把:“姑爷是好姑爷,就是你这丫头,可爱!敢情姑爷不说,你就先走了?”
这日送走了王家人,墨兰还是未曾从王舅母身上问出半根毛,无法之下,只得一径灵巧孝敬的伴随父亲说话回府,直至陪到书房,旁敲侧击的问着。
柳氏端起炕几上的饭碗,恹恹的拨动饭粒:“像这回,这么大事,大哥多么本事威势,从王家老夫人到我们老爷,还是长辈呢,都叫拿捏住了。瞧吧,今后祖母那些银子古玩,店铺田庄,百年都都是大哥那房的。”
她神采忽的一敛,低低道,“姑爷没默算,您可不能不防着些呀。我克日瞧着,婉儿那丫头,像是有了,奶奶现在可只要一个姐儿呀,我们要不要……”
墨兰没想不过探听几句话,竟招来父亲这么短长的一通斥责,直被骂的颜面无光,惭愧的难以言说,胸口气愤直欲炸裂,她捂脸抽泣奔出门去,刚走出几步,想及叫下人瞧见了丢人,只得生生忍住,摁干泪水后,低头而行。
一入中旬,吏部于官员一招考成任免俱下。王母舅公然外任江南,百口率先离京,盛紘和长柏父子去相送,华兰本想拉如兰同去送行,成果前所未有的反被如兰压服了。
乳母见她已有筹算就放心了,正要劝多吃几口,门外忽有丫环吃紧奔来,进门来跪下,禀道:“奶奶…刚才门房来传,六姑奶奶府里来人,说…说六姑爷令人来讲,从速奉告六姑奶奶和老爷,四姑奶奶的公爹,他,他…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