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把稳冰面，底下有东西！”
年长的镖师给了他一拳，“别胡说！”
我把持金线，将贺十三娘卷回岸边。
她忽地抓住了我的手，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不……不忘……不敢忘……不能忘……”
看着我的那双眼清澈透亮，不染纤尘。
贺十三娘望着冰层咬牙切齿，“老娘的鱼！”
畴昔的回想会像一把看不见的刀子悬在喉咙上，时不时就要割一下皮肤，以示存在感。
她像个刚出世的孩童，对统统都充满了猎奇，“我叫芳姑，那你是谁？你们是谁？”
“传闻春乡水乃是春神在戈壁历劫时饮用的水，饮之能忘忧，是以也叫忘忧水。”
“去冰湖找十三。”
贺十三娘闻言，当机立断跃至半空。下一刹时，她刚才所站的位置上顶出一个玄色的脑袋，一张嘴就咬碎了三尺厚的冰层。
世人都说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我第一次看到贺十三娘玩鞭子，比拟于清若的那三两下不痛不痒的进犯，贺十三娘的鞭子柔时捆得人转动不得，刚时能一鞭搅碎对方的脑袋。
全部冰湖被她打得坑坑洼洼，而木棍上串了十几条鱼。
此人，心计深之！
起码还能安度暮年，不是吗？
她甚么都没有健忘，正因为她甚么都记得，以是显得这世道更残暴。
他唤我赢女人，晓得腊梅男扮女装，清楚小孩名讳，还如此密切地唤呼十三娘。
“我的妈呀，这还真是奇了。”年青的镖师坐不住了，猎奇地打量着芳姑，问：“女人，你做了甚么？她如何不疯了？”
我从不思疑本身。
世人不免起了怜悯之心，纷繁朝芳姑看畴昔。
贺十三娘与陆沉鸳还说了些甚么，我没听清，因为我晕了畴昔。
低低的东陵古话像是靡靡仙音，“我以东陵先祖的福泽赐福与你，前尘旧事，一笔取消。”
小二说到这里，也是一阵唏嘘，“可这孩子运气不好，是个天赋的瞎子。”
“我是谁？”
火堆里的松木这时“噼啪”一声，爆出了油脂。
“芳姑，健忘吧。”我伸出指尖按到她的眉心，与其活在痛苦里的回想里，不如让那些夸姣或痛苦的回想都忘了。
我朝她竖起大拇指。
很久，她展开眼。
俄然之间，我仿佛听到了冰层从内部碎裂的声音。
“这是恩赐。”我握着她的手，“芳姑，你们会再次相见，他们……都在等你。”
“我的家人也死了。”我悄悄地说，“就剩我一个。”
不知甚么时候就会割破咽喉，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要无声的死去。
“芳姑，你叫芳姑。”我替她理了理头发，枯草普通的发丝在我的指尖轻滑。
贺十三娘摸动手腕上十几串春神信物，道：“在我故乡也有近似的手腕，不过在我们那边，是饮春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