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偏厅里,贺兰敏之赤着上身,手中拿着短刀,蹲在抽泣不止的红莲身侧,揩去嘴边的血迹,气道:“你不过就是平康坊的一个歌伎,我本日即便弄死你,也不会有任何人来问我一句!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对你客气几分,你可莫要会错了意,竟还敢踢踹我!本日我贺兰敏之要定你了,非论你是活的死的,本日都别想出我这个门!”
李弘坐在榻边,握着红莲的手,低头叹了又叹。平日里,他很喜好看她的小手,这双擅弹琵琶的巧手生得很标致,葱管似的,纤细白嫩,淡粉色的指甲未染,干清干净的,带有安康的光芒,但本日,她的指甲渗着淤血,指尖上另有几处伤口。李弘将她的小手握在本身的掌内心,非常保重疼惜:“实在这些光阴来我一向在想,是时候将我们的事奉告父皇了。以往我之以是顾忌颇多,乃是晓得即便贵为太子,亦有诸多的不自在,车载斗量般的礼教国法不得不遵,故而不管我内心多么爱重你,都只能一向哑忍,怕把你接进宫来反而会妨了你。身处东宫,如果没有高贵的身份,很多事都寸步难行,我是真的怕若将苦衷辨白,反会更让你受委曲,谁知现在却出了如许的事……现在细想,宫中即便勾心斗角,起码不会让你受这般伤害摧辱,只是如此一来你便再也没法分开,你……你情愿跟着我吗?”
决策军国大事时,李弘尚且没有这般踟躇,此时等候红莲的回应,倒是度瞬如年。红莲等候李弘这话已一载不足,畴前她便想,只要能跟李弘在一起,不管甚么名分她都情愿,待真的比及这一刻,却只剩怔怔堕泪,不敢承诺:“何其粗鄙之身,怎配奉养在殿下摆布,殿下莫要因我再惹得天皇天后活力,本日之事,无妨便说是我约了殿下在先,又去周国公府上,殿下恼了我,这才与周国公产生了曲解……”
一死了之,保全本身的名节,或许还能在李弘心上留下几分夸姣。可一旦死了,便没法将动静通报给李弘,那么她来此地的初志就没法实现了。
那人模样非常恭谨,嘴上说出的话却尽是挑衅:“民女?其间底子没有民女,只要平康坊歌伎红莲,且是应周国公之邀主动上门,何来‘强抢’一说?殿下身为储君,为大唐江山日理万机也罢,竟为了一名不入流的歌妓强闯周国公府,可有想过天皇天后和满朝文武会如何想?莫非就不怕百官弹劾之下,二圣大怒,废了殿下太子监国之位吗?”
李弘刹时明白,为何红莲会犯险来周国公府,心疼得无以复加:“放心,这里有张顺善后,统统安妥。你伤得不轻,我先送你归去。”
与其他皇子分歧,李弘是天皇与天后的宗子,除了君臣外,他们更是最亲最亲的一家人。李弘犹记得年幼时,他第一次监国,父皇要带母后去往东都,再回母后的故乡并州文水探亲,车鸾才出长安城,李弘便已哭得肝肠寸断。天皇天后心疼孩子,筹议后决计将李弘一道带上,一家三口在外玩耍了半年之久,才又回到长安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