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身前不到三丈,耸峙着一道高达九丈九的玄青色石碑,上书“三阳”二字。
沉默很久,中年修士叹了口气,道:“百年前我派二祖仙逝,其随身之物朱玉碧碟下落不明。此物固然浅显,但倒是我派的意味,若你能将此物寻回,老夫做主,收你入我三阳门下。”
余念从深坑里冒出,苦着一张脏兮兮的脸:“老头,我们真能唬住刘家?”
这里,恰是修行圣地三阳宗。
余念心有不甘,在三阳宗外长跪一个月,终究换来了一个机遇。
三年后,方寸山南部,荒土坟丘。
……
他手里托着一只玄色的碗,每隔三息便在碗里一抓,抓出一把纸钱散落漫天。
暴雨更急,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摇摇欲坠,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棺材之前,是一名浑身缟素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覆满了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余念嘴唇干枯,皮肤皲裂,气血式微,但眼瞳里的执意,却如同一道火焰,还是熊熊燃烧着。
一旁的余道人已经极度衰弱,随时随地都要倒下。
中年修士瞳孔一缩,微眯着眼睛,凝睇着余念胸口的伤痕,同时右手食指导在余念的眉心。
余念没有说话,余道人苦涩一笑,拉开了余念胸前的衣衫。
按理说余念如许的环境,即便是在那些修行大师、圣地仙朝当中,也是决计活不过十岁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余道人硬是生生在死人堆里给余念刨到了一些灵丹灵药得以续命。
余念撇撇嘴,不置可否。
而这条道的两侧,是一个个的坟冢,像是一只只怨魂的眼,在凝睇着众生。
时候流逝,雨过晴和,神阳炙烤在余念的身上,他的肌肤泛着驼红,将近裂开了。
暴雨,如注的暴雨。
四年前,余道人带着余念拜访了浮陀寺的尘戒老衲人,得知余念想要活下去,必必要修行三阳宗的绝上术法三阳术,化去体内因只要半颗心脏而淤积的阴死之气,方可真正地持续前路,重见朝气。
这里各处坟冢,有纸钱在六合间幽怨,更有生灵的恸哭声在回绵。
这是在送葬。
中年修士抬手止住了余道人的施礼,目光落在余念的身上:“没有通过我宗十年一次的入门试炼,便不能入门,这是三阳开宗以来的端方,不能坏。”
“求上仙法外开恩!”老道伏倒在地,声音在发颤。
棺材很重,压得壮汉们额头青筋爆起,他们的脚步沉重却有序,沿着流满泥水的山道而来。
山道的绝顶,十六个壮汉抬着一口玄色的棺材破雨而出。
“这都跪了半个月了吧?心智之坚,难以设想。”
他要对峙不住了,余道人数日前便脱力晕倒,被三阳宗的弟子救起,现在就坐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看着余念这里,眼中暴露焦心。
“哎……也罢……”
“老头子,这是我的事,你不要再跪了。”余念有些焦心,声音咔着血,但眼中的执意更浓。
余道人大喜,奔了过来:“多谢上仙开恩!”
十六年前,在漫天飘着红雪的一天,余道人在一株苦樵树下将余念捡回。
一名老道,一名少年。
一句话,点亮了但愿。
“可惜啊,资质太差,没有通过入宗试炼,便不能入我三阳宗,这是端方,别说跪上半月,就是半年也不可!”
落日渐沉,六合一片紫红,有乌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