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在浓烟中纵身跃起,高高蹿到树梢,朗声道:“你们想不想活命!”
跟着他乱跑的流民吓破了胆量,全乱套了。
周翡与两个北斗打得刀光剑影,叫人分不出谁是谁,巨门与破军的亲兵团不敢上前,来往叨教的尖兵与各自为政的将军们也都不敢私行做主,只好别离令兵士切身上阵,在谷中搏斗阻截乱窜的流民。
李晟被漫天箭雨逼到了一棵古树前面,从敌军的尸身上随便捡了一把砍刀,一边竭力抵挡周遭流矢,一边大声吼道:“分开跑!找处所躲,不要聚在一起,不要转头!别回那山洞!不能往山洞跑!”
都说“瓮中捉鳖”,当这个鳖的感受实在不如何美好。
还不等李晟松口气,杨瑾便俄然喝道:“谨慎!”
李晟侧头放眼一望,将全部山谷中的场景尽收眼底,一眼便瞧出题目――统统弓箭手和火油都冲着铁栅栏这一侧用力,山谷正中处的北军反而有些混乱。
他们来的机会太不巧了,北军已经集结结束十之八/九,看着模样,北军应当本来便已经筹办好杀光此地流民,一把火毁去山谷,奔袭火线……那燃烧油一点没华侈,全都给他们用上了。
“北斗”是中原武林二十年废除不了的恶梦,当中有贪狼、文曲与武曲那样的绝顶妙手,也有禄存、廉贞这类善于傍门左道与暗箭伤人的无耻小人,更有奸猾者如巨门,权贵者如破军,他们身为北朝鹰犬,权与力双柄在握,自几大妙手接踵陨落以后,更是横行人间、再无顾忌,令人闻声胆怯。
当时他感觉惶恐之余,另有点小对劲,现在想来,却的确要苦笑出声。
李晟实在没有别的体例,只好一往无前。他一剑捅穿了两个挡在他面前的北军,完事以后也懒得往外拔剑,直接将双剑之连续同尸身一起推出去当了盾牌,横冲直撞到铁栅栏门前,顺手一丢,而后李晟用仅剩的另一把剑捅入门锁,一别一弯,便将北军仓促之间锁上的铁栅栏撬开了。
李晟近年来与周以棠打仗最多,经常给他姑父跑腿,乃嫡亲身跟着南军上过疆场,他底子不必听弓弦声响,就已经晓得他们堕入到最糟的地步里了。
当年大笑着说出“我就是费事”的段九娘,一身骄狂本来并没有跟着那人身故而消弭,而是顺着残暴的枯荣真气传播下来,深深地埋在了她的经脉与骨肉中。李瑾容曾经同她说过,“鬼神在*以外,大家间行走的都是凡人”,周翡一向记得这句话,并且常常以此自勉,而直到这一刻,当她双手握住碎遮时,方才心领神会。
一个流民模样的少年俄然从他藏身的大石前面冲出来,从尸身上抓起兵器,又将滚落在侧的头盔往脑袋上一顶,暴露一双通红的眼圈,大呼一声跟上李晟。
李晟用力按了按本身“嗡嗡”作响的耳朵,闻声有人嘶声惨叫:“蛇!哪来的蛇!”
李晟的侧脸被火光烤的发烫,他藏身处的古木树根已经被火燎着,火星与树草本身的水汽相撞,很快两败俱伤――树干焦黑了一片,火光也黯然燃烧,但是很快,更多点了火油的箭矢也接二连三地破空而来。
此时他们俩决然不肯为对方豁出去。
对了,另有周翡!
流民长久的悍勇很快被簇拥而至的雄师敲碎,李晟不知砍了多少人,双臂已经没有了知觉,腰间被火箭掠过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喉间出现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