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见教唆不动她,便叹了口气,又回身递给里正娘子,絮干脆叨地说道:“宠坏了,女娃子娇气得很,叫我宠坏了。”
来人恰是李晟,短剑在掌中转了个圈,便挑向那拿剑的人,瞬息间过了七八招,而后两人同时退了一步,各自悄悄为对方技艺吃了一惊。
这伙人仿佛一群百无聊赖的苍蝇,闻着点味就能叮上来——榨干的村寨是没有油水了,但王老夫人他们一行的车马却仍然非常惹眼。
里正娘子听他三言两语,竟然把一干村民诬告成与他们同流合污,顿时大怒,将腰一叉,她拿出了一身绝技,信口骂了个天昏地暗……以周翡初出茅庐的修为,堪堪也就能连蒙带猜地听懂一小半。
这是破雪刀重出江湖后,其刃下第一道亡魂。
一个蒙面匪上前一步,夺过里正娘子手中的金钗,低头看了一眼,目光仿佛微微明灭,然后他与火伴对视一眼,说道:“人年纪大了些,总归是不肯意多生兵戈的。”
蒙面匪奸笑道:“那可由不得您老了!”
周翡嘲笑了一声,一句“宰了你炖汤是充足了”刚要掠过舌尖,一只鸡爪似的手便死死地按住了她。
里正娘子顺手捡起一根秃毛的扫把横在身前,她长年辛苦,想必担水打柴、种地赶畜的表里活计全都一把抓,久而久之,磨砺得非常细弱凶暴,见那两个蒙面劫匪,她情知躲不畴昔,也不肯逞强乞怜,“呸”了一口怒道:“就是剃羊毛、割野菜,也没有见天来的,你们人也杀了,钱也拿了,还他娘的想如何样?”
这时,有一人吼怒而至,喝道:“你敢!”
那蒙面的强盗低笑了一声,决计压着嗓子道:“割秃了一茬旧的,这不是又来一茬新的,这位娘子啊,你别欺负哥哥不识货,后院停的那些马匹匹膘肥体壮,比你金贵。彻夜看来是吉星高照,合该我们发财,此事要给你们村记一功,今后再能将那些不长眼的过路羊诓来几群,我们兄弟吃肉,也能管得了你们喝汤!”
村里穷,狗王也得跟着一天三顿地喝野菜粥,好威风的一条大狗,活活瘦成了一把排骨,它哀叫一声飞了出去,另一蒙面人手中寒光一闪,抽出一把剑来,当场便要将那狗头斩下来。
二十年没重现过江湖的“潇/湘矢”。
周翡伸出去要拉她的手停在半空,眨巴了两下眼,总感觉这跟她想像得有点不一样。
周翡:“……”
王老夫人扶着门框从屋里出来,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丫头啊,人在内里,头一件事,就是得学会和蔼,你得讲事理、守端方,不要动不动热血上头,惹起祸端来。”
墙头碎瓦“啪”一下掉落,那蒙面人被她从下巴往上掀了盖,面纱飞到了一边,暴露一张尚且难以置信的脸。
王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翡这才勉强想起李瑾容临走时候的叮咛,好不轻易才按捺住,不甘不肯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