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娘呆立半晌,俄然放开周翡,喃喃道:“不错,我这一辈子,公然是一件对的事也没做过。”
吴楚楚无计可施,只好冷静地等在一边,不料这一等,她就从入夜比及了拂晓,又从天亮比及了入夜,祝府的下人来送了两次饭,每次在院外重重的拍门,她都要好一阵心惊肉跳,每过一刻,吴楚楚都忍不住伸手探一探周翡的鼻息,恐怕她无声无息地死了。
周翡很有自知之明,明白她的底气多数来自于手中刀,但是倘若连提刀的力量也没有了呢?那她真是不晓得该如何办了。说句光棍的话,废了大不了重新练,可还能规复吗?
段九娘痴痴傻傻地回身就走,吴楚楚忙叫道:“夫人,等……”
傍晚将至,老仆妇烧了一壶水,用长签子穿戴硬如鹅卵石的冷馒头,在火上烤热了递给吴楚楚:“女人,吃点东西吧。”
段九娘发觉到她的敌意,脚步一顿,停在她三尺以外,负手说道:“我以化功之法临时封住你身上两股内力……你感受如何样?”
当她脑筋清楚,可来去与天下任何一处时,恰好率性妄为、一错再错。
“不要管她!”周翡咬牙坐了起来,刚想走两步,便感觉双腿软得布条一样,忙用长刀撑住空中。
吴楚楚泪流满面道:“我如何会晓得?”
周翡听了这番强买强卖,心口一阵翻涌,急喘几口气,感受那种扒皮刮骨普通的疼痛又要卷土重来,她平生未曾害怕过甚么,这一刻,却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唯恐那刻骨铭心普通的疼法再犯。不过那阵疼没发作起来,很快被甚么截断了似的,只剩下连绵不竭的闷痛。
吴楚楚缓缓道:“夫人,阿翡练你说的‘别家工夫’已经十多年了。”
“枯荣手”乃是段九娘平生最对劲的名号,何其自矜自大,她当即大怒,一把抓住周翡肩头:“你再说一遍……”
又得花上多少年?
十指连心,周翡“嘶”一声,又摔了归去。
段九娘:“……”
能规复几成?
段九娘愣了一会,继而又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是我忽视了,可这也没甚么,我瞧她之前的内功练的也是稀松二五眼,一点用处也没有,倘若相冲,废了之前的功法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吴楚楚正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困得东倒西歪的,被她这动静轰动,仓猝扑过来:“阿翡,你还好么?”
周翡盯着它,想到本身身无长物,到头来竟然和它做了伴,便自嘲一笑,顺手翻阅,想借着这书“一睡解千愁”。
吴楚楚对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周翡,另有一个端坐在中间如老尼姑入定的段九娘枯守了一天,没事好做,只能胡思乱想,想她颠沛流浪的畴昔与迷茫艰巨的将来,心头正一片暗澹,没当场找根长绳吊死已经是心宽了,哪另有表情啃干馒头?
幸亏没一会,段九娘就艰巨地想起来了,她打量了一遍周翡的神采,又似有不解地皱了皱眉,按住周翡的手腕,凝神半晌,喃喃道:“奇特。”
她不肯承认本身怕死,只是不能在仇天玑还气急废弛地四周搜捕她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周翡想,她还要送吴楚楚回蜀中,要找到王老夫人,亲口奉告凶信,还要返来找北斗报仇……她乃兰交不轻易下了山,都还没来得及去见她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