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千总一听,神采顿时和缓了下来,正要说话,唐大鹏已经接着说道:“不过,令嫒新近丧偶,正在服丧,如要婚配,恐怕于礼法不符吧?以是,鄙人才大胆推让了千总大人的一番美意。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完这番话,唐大鹏内心有些对劲,这一招缓兵之计,他是没法接招的了。
郭千总眉头一皱:“甚么疑虑?”
“千总大人乃朝廷重臣,前人不是说了‘从一而终’吗?还立有那么多贞节牌坊以示表扬,令嫒再醮,这只怕……只怕不当吧。”
唐大鹏躬身一礼,说道:“鄙人能得郭千总和郭夫人垂爱,愿将令嫒下嫁,鄙人幸运之至。只不过,我只能纳令嫒为妾,因为我已经有了正房原配夫人。”
郭夫人噙着眼泪笑了:“你不消担忧,这事我们已经和知县大人,也就是你伯父筹议过了——还是请你伯父和你说吧。”
刚说到这里,唐大鹏眼角又发明大厅后堂的纬帐又悄悄颤栗了一下。
再说了,陈迪杀了郭琳,又差点掐死郭琪,陈老头还迷.奸了郭琳,这陈家父子对郭家犯下如此滔天罪过,还逼迫人家替这两父子守孝,恐怕真的与法礼不符。
郭夫人站起家,怔怔看着唐大鹏:“唐兄弟,你回绝我们的提亲,本来是为了这个?”
郭千总听唐大鹏这么说,神采固然还乌青着,却都雅多了。他伸手将郭夫人拉了起来。
郭千总气得浑身颤栗,指着雷知县说道:“你听听,你听听你这贤侄说的甚么话!他……他竟然只情愿纳我女儿为妾!哈哈,哈哈哈……”郭千总怒极反笑,对着唐大鹏吼道,“我郭或人是多么人物,你知不晓得?我的女儿给你做小妾?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一句话当真管用。郭千总愣住了手,问道:“你说甚么?”
甚么?唐大鹏头都大了,纯粹抵赖,她这是丧偶,不是仳离!不过,雷知县都这么说了,他是官,服不平丧能不能再醮他说了算,《大明律》规定“居丧嫁娶”的科罚是“杖一百”,封建笞、杖、徒、流、死五刑中,笞、杖二刑,实施一审终审,知县说了算,不消报批。以是,郭琪属不属“居丧”,他雷知县说了算。看模样,这山羊胡子较着帮着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