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夫人只说谁家得了宝丫头,都必是欢畅的,又问薛阿姨但是不是。薛阿姨想起之前王夫人提起的宝钗金锁与宝玉之玉最是有缘的话,便又笑道:“姐姐莫这么夸她,转头又兴的她不知如何好了呢。”王夫人见薛阿姨只不肯接话,只好道:“不是我说,竟就是这么个事理的。我们家里老太太不也是这么说的?可见宝丫头是真好的。”
薛阿姨收了泪,拿着帕子擦了眼,才道:“还是姐姐替我想的殷勤。”又叮咛同贵,“去女人屋里,叫她把前儿收起来的小红木匣子拿来。”转头对王夫人道:“姐姐别笑话我,因着蟠儿这个不争气的,现在贵重东西都要锁在宝丫头屋里,我才气放心呢。”
薛阿姨便只是笑了。王夫人便道:“我只娘娘这么一个女儿,现在虽说得了贤人爱重,到底不如家中安闲。你只看我们家里,大小的主子另有个讨赏呢,宫里岂有不比这更短长的?因着这点子银钱,倒让娘娘受了很多委曲。”又看着薛阿姨道,“幸亏我前儿出来看望娘娘,先挪了一些给娘娘用着。又奉告了娘娘宝丫头小选的事儿,娘娘现在今时分歧昔日,说的话儿在贤人那边也是有效的,竟比我们娘们在内里瞎忙强多些了。”
宝钗笑道:“幸亏不是,吓了我一跳呢。”说着便接过莺儿手中盒子,交给王夫人道:“请阿姨收下罢,好歹是妈的情意,阿姨别嫌就好。”王夫人现在却道:“宝丫头,你且先收归去罢。这铺子运营我是不太懂的,只想着若没有周转,岂不是艰巨了,让你们母女两个再去那里凑去。娘娘虽艰巨些,幸亏我前几日送了些去,还能撑些日子的。”
才说完话,就见同贵前面领着,宝钗带了探春,命莺儿捧着盒子,一道儿都过来了。出去行了礼,宝钗便道:“妈要这盒子做甚么?现在铺子里指着这些钱周转,妈妈听我一句劝,别又听了哥哥两句话就心软了罢。”薛阿姨道:“我如何还敢再纵着他呢?眼看着家业通要教他华侈了去。我要银子,是为着你阿姨家娘娘的。宫里艰巨,我总不能眼看着娘娘委曲,多少也是一点子情意。”
王夫人只得劝道:“mm说的甚么话?蟠儿不过是年纪小,不懂外头事情,被人利用了也是有的。过上几日,我叫了琏儿来,陪着蟠儿好生查一查去。他是个常做内里事情的,京里来往的又多,那些藏了坏心的,必能查出来的。到时没了人教唆,再好生教诲了他,渐渐便能好了。”
王夫人也叫金钏收下匣子,只道:“既然mm执意心疼娘娘,我也替她先谢着你了。亏着都是自家亲戚,换了别人,这苦竟是说给谁听呢?要我说,这铺子上的事,还是mm这里最要紧的。我归去就令人叫了琏儿来,mm这里也叫蟠儿返来,先理顺了这些,背面再有宫里的差使下来,才好接呢。”
探春瞧那酸枝木盒子堑花镂空,做得极是工致,又听是小女孩儿东西,心知必是给宝钗的,忙道:“阿姨疼我,甚么时候不能呢?等着薛大哥哥给阿姨赚来金山银山的,我再来要更好的不迟。”王夫人笑道:“你阿姨纵着你,更加上了脸了,这些话也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女人家好说的?”薛阿姨只笑:“好孩子,当时候更要赏你呢。现在先收着这个,再要不拿,阿姨却不欢畅了。”探春只得收过来,又连声谢了薛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