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听了这话只笑道:“女人这话,竟是把多少俗礼都说倒了呢。”琴语也笑道:“听了这话,才晓得我被这老话儿哄了这么大,现在竟不晓得找谁说理去了。”黛玉表情略好些了,便笑了笑并不再说,恰好白鹭是个痴的,她先时正拿着个手帕描花腔子,适值闻声了黛玉说的,此时才道:“女人说的是呢。要赶上明天家里有丧事的,比方娶了个新娘子来,那便是一年都要每天办丧事呢。”
凤姐儿出了会子神儿,才道:“看来只我当是个香饽饽守着,又折腾着身子,又搭上梯己,也只落下个浮名儿,倒招很多少人背后里恨我呢。这一回,等闲想再叫我去顶这个差,但是不能了。”平儿道:“可贵奶奶想的明白了,等生下哥儿来,奶奶今后只要更好呢。”
这话一出,屋里大家都笑的直不起腰,黛玉只靠在琴语身上,笑的泪都出来了。弦音最是掌的住的,此时也笑道:“再想不到你这会子倒会说了,一年里每天办丧事,竟是有多大的丧事呢。”只是万未曾想到,只未几久,便真有一场天大丧事落到贾府身上来。
送走了奉着太太命来看望的金钏,平儿将金钏送了来的一包养身药材送过来给凤姐儿瞧,见凤姐儿神采懒懒的,便笑道:“太太疼奶奶呢,又送来这些。只这些日子送过来,约莫等着哥儿出来,开个药铺也尽够了呢。”凤姐儿道:“都收着吧。大夫说着还好,便不消这些东西了,你只把我们本身收着的那些,有得用的拿出来用罢。”平儿应着,又道:“今儿金钏走的时候,悄悄的问我,奶奶这胎怀的可辛苦呢,又问精力好不好?”凤姐儿斜了她一眼道:“她倒是上心我呢,你如何说?”平儿道:“我只说大夫瞧了,让养着便好,奶奶精力倒是还好,只是身子懒。金钏瞧着倒有些怏怏的。”
且说弦音说了一大通话,又问琴语,这可就是京里的大师子端方?琴语只笑道:“我说了几句,倒招出你这么些话来。我看今后女人这里倒不必养些鹦哥,白搭了粮食,只你一个便尽够了。”弦音听着琴语笑话,只道:“我不过是瞧不过,才多说两句。幸亏女人现在带了我们这些人来,要光凭着雪雁一个小的,再加上他们那紫鹃又是个心机活的,还不知如何样了呢。”琴语道:“恰是这个话。非论到那里,我们都只护好了女人便罢,别的人好不好的,与我们有甚么相干呢。”两人说着,再看黛玉公然哭的小些,忙过来讲了几句话,便让黛玉思念父亲的心略淡了些,垂垂止住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