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泽渴睡,冯紫英精力倒好,偷偷撞了他一下,低声笑道:“韩兄弟明天但是大出风头,想必不知有多少人恋慕韩父执生得好儿子呢。”韩承泽听了这话,立时候就有多少打盹虫都赶跑了,内心转了半圈,才笑道:“冯大哥别拿话臊我,我但是连你一个手指头都比不得,就我哥哥那般出息了,我爹还说差着冯大哥很多呢。只说你将来必是朝廷后起之秀,公然本日就应验了。”又猴着过来笑道,“来日如有机遇,冯大哥也教我看看那御赐的银枪,开开眼界可好?”冯紫英笑道:“这值甚么?你想看,尽管来我家就是。”
两人互夸了几句,时候倒过得快些,堪堪熬到散朝,小寺人方出去,引着他二人出去。韩承泽与冯紫英别过,便各自进了各家马车。韩奇过了一会儿方上来,父子俩个闷坐半晌,韩奇才道:“过了今儿,我们家是非就更多些了。”忽又道,“前儿你去王子腾大人府上做甚么去了?”
韩承宗皱眉想了半晌,才道:“儿子日前倒是闻声些动静,只是不辨真假,并未曾当回事。仿佛是说,王大人此次返来,贤人是要重用了他的,要不然何故月余都未曾出京?先前来述职的大人们可都是不过一月就都回了原任的。”
韩承宗现在龙禁尉中,因实在有几分本领,倒极得赏识,早与先入的人普通对待了。本日正值休沐,传闻父亲和二弟返来,正要去看看韩承泽的,小厮来请,便又去了书房。
兵部尚书立时了然韩奇之意,心中暗叫幸运,只低了头听贤人叮咛。贤人便笑道:“左都御史既如此说,此事便罢了。此后便将西城一带,划作这些杂耍艺人逗留之地罢。”又笑着道:“宣朕的旨意,韩侍郎之子韩承泽,好聪明口齿,赏他一袋快意金锞子,另有御膳房新做得那花果点心味道极好,也赏他几盒,吃了压压惊罢。冯紫英有乃父之风,临危不惧,赐九锻银枪一柄。”中间寺人忙应下。
韩奇看他出去,便道:“宗儿,这几日龙禁尉中,你可传闻过王子腾王大人甚么话没有?”龙禁尉是天子近臣,除了那些拿钱买浮名的如贾蓉之流,剩下的一百余人都须按律值卫皇宫,天然也能听到些秘辛。
左都御史出列,便笑道:“臣惶恐,只因身在局中,倒不如小童看得清楚。有此等佳儿,实在是韩侍郎之福,贤人之福。”竟是把五城兵马司抛开了。
诸位御史此时却都不说话,如果指责,人家才说了年幼包涵,自家倒上前去,不是活打了嘴脸?御史台上虽嘴舌如刀,却最重清名,是以竟都如锯了嘴的葫芦般。贤人便笑道:“公然你说得有几分意义,左都御史,你来发言罢。”这便是要结案的意义了。
韩承泽不防备他父亲问起这个来,想了想才嘻嘻笑道:“本没甚么,不过是顺着父亲意义,再去劝劝罢了。”韩奇哼了一声,便道:“今后做事之前,动些脑筋。他现在正要定夺,我们做很多了,倒落下乘。”
且说御史台众位御史进言,终究倒都冲着五城兵马司来,兵部尚书正要发作,却闻声韩承泽告罪贤人,只说有话要说。
韩奇捻着胡子,这猜想倒有有些事理,恐怕贤人现在也在想着如何安排。若然留在朝廷,必得六部尚书之职,老贤人天然心悦,只贤人就不好行动的。韩承宗见父亲沉吟不语,便摸索问道:“父亲,但是有甚么不铛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