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但关乎陈子明的清誉,还干系到天家的脸面,太宗虽是故意要查个清楚,却又不肯闹得过分惊世骇俗,沉默了半晌以后,这才慎重地给出了旨意。
“父皇明鉴,儿臣觉得太子哥哥这是在胡搅蛮缠,以陈大人夙来之松散,又岂会是虚言之辈,再者,‘新欣商号’本就是陈大人所建立,占股原就理所当然,就算拿了红利,也属该得之物,更别说陈大人都已明言退了股分,自不会有假,太子哥哥如此污人明净,实非君子所应为也,请恕儿臣不敢苟同!”
固然长孙无忌一派的嘉奖之口气,可在场的宰辅们却全都是七窍小巧心之辈,又怎能够会听不出其中之蹊跷,诸般人等的神采立马便全都奇特了起来,望向陈子明的目光里也自不免都带着几分的惊奇之色,只是这当口上,倒是谁都不敢轻言是非的,无他,一者是因镜子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些,虽说世人都不清楚利润多少,可按着“新欣商号”这些年来的扩局势头看,利润决然小不到哪去;二来么,按朝廷体制,官员不得经商,在自家府上搞些财产能够,可似“新欣商号”这等庞然大物就不是为官者所应具有的,加上此事触及到了长孙无忌与陈子明这两位朝中大佬的博弈,自是谁都不肯等闲被卷入此中了的。
这一见陈子明如此之淡定安闲,太宗当即便嘉许地点了点头,不过么,该问的话,还是还是得问上一问。
李泰夙来就瞧李承乾不起,也向来就没将其当太子对待,这一见李承乾端起太子的架子呵叱于己,当真怒极,张口便要反唇相讥上一番。
“哼,都给朕退下,子明,尔自言早已退了股,可有实证否?”
眼瞅着二子又要当场对喷,太宗当即便怒了,不耐至极地一拍龙案,声线阴冷地便断喝了一声。
“启奏陛下,汝南公主在宫门外求见。”
“你……”
嘿,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长孙老儿,走着瞧好了!
听得陈子明这般表态,太宗已是信了的,不过么,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筹算着人去查上一查,略一沉吟之下,已是声线阴冷地点了赵如海的名。
“赵如海!”
“嗯?”
一听李泰说话如此之冲,李承乾当即便怒了,双眼圆睁地便呵叱了其一通。
“荒诞,四弟安敢妄言若此,实无高低尊卑之分,狂悖已极!”
这一见太宗发怒,太子与魏王可就不敢再多啰唣了,赶快齐齐躬身告罪不已。
“父皇,儿臣觉得陈大人此言实有避重就轻之嫌也,那‘新欣商号’之名头清脆已极,模糊然已是我大唐第一商号,建立虽仅数年,红利倒是高得惊人,按陈大人所言,就算三成股分,积年分红怕也不下数十万贯之多,似此巨额之款项,若不彻查清楚,又岂能服众哉?故,儿臣叩请父皇下诏彻查此事,以明本相!”
太宗怒归怒,却并不肯当众发落二子,反倒是将火气转嫁到了陈子明的身上,问话的语气里尽是肃杀之意味。
听得太宗点了名,陈子明立马便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应了一声,神采安静还是,涓滴不见半点的慌乱之色。
一听汝南公主求见,太宗本来就皱着的眉头当即便更皱紧了几分,目光在陈子明身上逡巡了半晌以后,这才闷闷地出了口气,一摆手道:“宣罢。”
太宗金口既开,赵如海自是不敢有涓滴的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仓促收支了大殿,从宫廷禁卫处集结了数百军卒,吼怒着便往陈子明府上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