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明鉴,自古以来,朝廷取才当以德才为论,德在才先,此不易之常理也,今,观三哥之本章,纯以文取士,实大违常理,又,各州限名额之说实有失公允公道,无他,我大唐各州繁荒不一,荆襄、齐鲁等地文才聚集,幽云之属显减色不止一筹,且,同属一地之州也自差异差异,彼州能落第者,于它州或是不入流之选,如此一来,又有何公允公道可言,且,按章程所言,凡秀才以上者,未得职前,皆可得朝堂供奉之米粮,此策看似施惠于泛博士子,然,细细算了去,每年支出之米粮实是惊人至极,朝堂纵使能腾挪支撑,却恐国库空矣,一旦稍有灾变,何能为哉?故,儿臣觉得三哥之本章乃误国之道也,实不成行!”
陈子明都已将事理阐发到了这般地步,李贞自知正面硬抗已是毫无胜算可言,但却毫不肯就此认输,而是硬着头皮死咬着公道一说不放,较着就是在胡搅蛮缠了的。
“陈大人之言实有强词夺理之嫌也,请恕小王不敢苟同,乎公允者,即公义也,若违此,却恐天下士子不平焉,倘若群起攻讦,社稷实有不稳焉,此诚不成不防哉!”
“陈大人何出此言,孤不明,还请指教!”
“越王殿下说得好,公允既公义,然,下官倒有一问了,人可挑选出身否?怕是不能罢,世上芸芸众生,或是生于钟鼎之家,或生于草泽之间,是原罪乎?不然也,人没法挑选父母,却可挑选拼搏,既如此,朝廷恰当搀扶弱势之州郡,又有甚不公可言哉?朝廷赐与恰当之禄米,本意便在于赐与豪门士子以拼搏向上之机遇,如此,正显公允之地点也,还请殿下莫要曲解了去才好。”
……
“陛下明鉴,微臣觉得越王殿下所言荒诞绝伦,强不知觉得知,看似忧国忧民,实则曲解究竟,非君子所应为者!”
李贞此番虽是筹办得非常充分,可大多数的手腕都是以李恪本报酬假想敌的,却没想到陈子明会以宰辅之尊悍然站出来当李恪的马前卒,心神自不免便有些个混乱了起来,只是陈子明都已打上了门来,他自是不能就这么干挨打着,也不等太宗有所表示,便已是面色阴沉如水地反诘了一句道。
“贞儿既言章程有谬处,那且就说来听听好了。”
这都已到了图穷匕见之际,陈子明自是不会有甚容情可言,一上来便给李贞狠狠地连扣了几顶大帽子。
“殿下自言科举改革章程有三错处,一曰德,二曰公允,三曰糜费公帑,所言堂皇,实则混合视听,其一,吴王殿下所设想之科举轨制核心在于层层提拔,考核之重当然在才学,然,德亦在考核之列,岂不见各州、县学政之设恰是为此,附录中有载,凡违逆、逼迫良善、冲犯朝廷律法者,一概打消功名,此恰是考德之道也,安可言重才不重德焉?其二,所谓公允,不过是相对而论罢了,世上岂有绝对之公允哉?为鼓励贫弱之州向学,取士上本就应有所照顾,然,也不过就是州落第子这一层罢了,于会试、殿试之际,靠的还是还是学子之真本领,所谓有违公允之说,实不建立;其三,公帑者,取之于百姓,自当用之于百姓,为教养故,投入虽多,也属理所当然之事也,更惶论各县、州之秀才、举子皆有定额,每年支出虽是有所递增,却非无穷,以我朝岁入之丰,承担不难,何言掏空国库?还请殿下给某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