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么多年了，朕老了。”
那画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影影绰绰，画里的人仿佛要醒来。
明嘉帝看着沐靳呆若木鸡的模样，嘲笑：“你记取，钟离氏再如何，也不过是上姓中之贵姓，只要安姓，才是我大渊最正统的姓氏！有我安姓一日，这大渊王朝便是安姓的！非为安姓者，皆不成信！”
明嘉帝仿佛并没有为这话活力，他将那卷轴铺在地上，也不顾脏、凉，便坐在那卷轴中间。卷轴上画的女子，半眯着眼，靠坐在一株梅树边，乎非常舒畅。
“朕不如何困。小红儿呢？”明嘉帝将手里的笔放在笔架上，接过曲锦福递上来的帕子擦了动手。
沐靳想了想，答道：“太祖遗训，改国姓为安，以求取其国泰民安之意，佑我大渊万年安乐。”
明嘉帝不得不平气太祖，想了这么一个别例来绝了宗室对皇位的念想。
明嘉帝没有去看他，仍然在固执地找他的东西，只道：“你来了。”
明嘉帝将卷轴重新扎起来，却没有放回那本来盛的阁子，只是拿在手里。
明嘉帝“哦”一声，又道：“去把沐靳叫来吧。想必他也是没有睡的。”
明嘉帝看着窗外的玉轮，手里的笔已经快干枯了。
“这些年，朕都没有再立后，是想着今后能同她藏在一起。”
明嘉二十五年春
沐靳瞥见那画，别过脸去，冷静地走到烛台边，取出火折，将那蜡烛扑灭，又拿起来，放到明嘉帝中间。
明嘉帝看着沐靳那副模样，叹口气：“朕只要你一个儿子，你却不像朕。”
明嘉帝伸手，悄悄拂过画里女子的脸，仿佛很疼惜。
“皇上，夜深了，该安息了！”
……
……
“朕晓得，你们都在内心，怨着朕的。”明嘉帝俄然自嘲似的笑了，也收回击，看着沐靳。
明嘉帝将卷轴翻开，俄然笑道：“你不必忌讳甚么，只说便是了。”
明嘉帝站起来，上前，把沐靳扶起来：“如果今后没有朕，你能倚重的，这天下，只要亦白一人。”
明嘉帝狠瞪他一眼，嘲笑：“果然不敢？”
是了，宗室如何说都算是皇家的人，若与国同姓，那便相称于隐晦地承认了他们也能担当皇位。那么宗室如果不与姓氏如果与帝姓分歧，那么谁是正统，谁是背叛便一目了然。
明嘉帝很少对沐靳说如许的话，但是他本日说了，在昭仁皇后的忌辰，在凌渊阁，手里拿着昭仁皇后的遗像，对沐靳说了如许的话。这话明嘉帝此生只说一次，也只对沐靳说，因为沐靳是太子，是大渊王朝的太子，他冠着安姓，是明嘉帝皇位的担当人，是这王朝正统的仆人。
这一点，就算是昭仁皇后被灭族，就算是初氏一族罪过滔天，千百年不能宽恕，也是无可争议的。
沐靳不明白，只看着明嘉帝。
凌渊阁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缝，只刚够一小我出来。沐靳因而顺着那缝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