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快点!门都关了呢!”她身前不远处倒是一个四岁模样的小男孩,穿戴月红色的小褂和同色的绸裤,非常讨喜敬爱。
“我曾承诺过她……”天子的声音终究垂垂低了下来,竟似另有些恍忽。
天子还是蹙着眉,缓缓摆了摆手,竟不再理他,独自走了。
阿恒因为寻到了父亲,非常欢畅,回身眉眼弯弯地笑,抬头道:“阿爹,母亲另有一样东西,让我交给你。”
“对了,我姓江。”阿恒不美意义地抓了抓脑袋,“娘亲前些日子才奉告我姓江,阿恒老是忘记呢……”
永维四年,对于朝廷来讲,既安稳,却又暗潮涌动。
“江见恒……”天子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柔声问,“你本年虚岁五岁,娘亲的名字,是叫韩维桑,对么?”
“女施主与这位小施主请进。”老衲笑道,“大相国寺本该中门敞开,恭迎高朋。”
半晌以后,庙门霍然敞开。
走出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回身望向老衲,竭诚道:“如果……我不想我儿入帝王家,只想他这平生安然喜乐,大师感觉可妥?”
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锦州城外的相国寺周遭,倒是郁郁葱葱,草木长得极深。因为已是日暮,前来上香的信徒们早就归家,只余檀香环绕,这座千年古刹,蓦地显出一种沧桑与沉寂来。
小孩儿很快放开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去摘脖子上的一块玉,一边嘟囔道:“娘亲还说了,这块玉是给阿庄哥哥的。阿爹,哪个是阿庄哥哥?”
秦国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只得跪下赔罪道:“陛下,老臣想着这场宴席并无外人,侄孙女又自小善舞,这才命她在刚才献舞……”
天子深吸了口气,“甚么?”
她双手合十,向大师躬身施礼,旋即往侧门走去。
女子闻言,却并不欣喜,只蹙了眉道:“大师,犬子如何能有这般福分……不过,还是多谢大师吉言。”
母子二人赶紧遁藏在一侧,那老衲手持念珠,走过两人身边,倏然间停下了脚步。
天子淡淡抿了抿唇,却转了话题道:“冉冉呢?本日怎得不带进宫里来?”
天子一笑,不再劝说他。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群臣的聪明却在天子倔强手腕下,委宛盘曲地表示了出来。
天子定睛望去,倒是当年剑雪用作信物的血玉。
他再缓缓望向那张小脸,天庭饱满,眸子子乌黑,好像紫黑葡萄普通,直欲滴下水来,年纪虽小,却眉清目秀之至。
年青母亲低下头,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阿恒却非常猎奇地盯着那老衲人瞧,末端还说:“大师你好啊!”
老衲沉默半晌,笑道:“妙解!”
“见恒……”天子悄悄念着这个名字,一时候竟有着怔忡。
景云单膝下跪,却毫不让步:“陛下不能因为一己情爱,置鼎祚而不顾。”
接到这本奏折的时候,天子正在同大司马景云下棋,倒是停了下来,细心看了遍,伸手揉了揉眉心道:“朕的家事,如何成了国运?”
歌舞顿歇。
天子不由发笑:“这么个小孩儿也值得你们这般严峻?许是哪户来玩耍的人家走丢的,父母可要焦急了。”
入寺古道上,一名年青女子提着裙裾,正一步步往上走。
女子亦报以一笑,躬身道:“不迟误大师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