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如有所感,姜先坐了起来,疾步走到窗边,翻开了竹帘,窗外一株古树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富丽的驷马车内,坐着三人,长官上恰是奚简烦恼的本源――姜先。姜先面貌精美,因为年幼有种不辨雌雄的斑斓。千里逃亡,水土不平是时有产生的,令本来就不非常结实的容色更加惨白,一起夹着些微的咳嗽。
夯土的通衢,路面微有不平。数名布衣佩剑的青年男人,围跟着采风官奚简的坐车。拉车的双马匀速奔驰着,奚简偶然抚玩风景,将广大的袖子上捋,挂在肩上,暴露两条皮肤松驰的胳膊,执一柄大葵扇冒死地摇。天热还在其次,心躁。转头向身后看去,也只能瞥见本身的车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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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濯咳嗽一声:“出行之前,臣便为公子筹划,一则游学避祸,二则沿途交友诸侯,三则或遇俊贤收归己用,待公子长大,好回归故国,重掌先人基业。此地离王畿两千里,是申王的手伸不到的处所。固然地处蛮荒,潮热多瘴气,传闻土著却有避瘴解毒的良方。传闻险山恶水常出灵药,若端的有效,为了公子身材,多盘桓些光阴也是值得的。”
姜先神采不好,礼节却还殷勤,行动间不自发带着一些“文明上邦”的傲气。那守官见他面色惨白,很有些病相,行完礼还体贴肠扣问:“公子是否水土不平?且饮些本地下火解瘟的青饮,到了王城,我王宫中有良医。”
容濯道:“蛮夷也有蛮夷的用处。”内心也有些难过。对蛮荒漠人规矩,他的内心也是有些不舒畅的。
还不如他身后只穿土布窄筒的单裤单褂的侍从扎眼呢!
姜先低声咕哝道:“我要取水洗眼睛。”
任续有些憋气隧道:“我们倒是离故国越来越远了,不晓得申王将唐国糟蹋成甚么模样了。他已经是天下共主,为何而这般相逼?”
姜先原就对这气候有些不适,再看面前之人,又是一阵眼晕。这守官的衣裳学中土的曲裾,却左衽,袍短不及地,只在膝下数寸,袖子只要普通一半宽窄。更风趣的是衣裳的配色与斑纹,土蓝色的底,大红大绿的山精野怪绣得浑身都是。人是生得精瘦彪悍,落在姜先眼里却好似宫廷侏儒扮风趣,因不敢僭越,便将服色改了又改粗陋已极。又或者是个须眉丈夫胡茬未剃洁净,套上女人衣裳往脸上搽了二斤粉。
自圣王定制,世上便只要一个王。天无二日,现在的天下共主是申王,南君这是僭越了。
可惜唐公已亡、申王想兼并唐国以扩大分力真正地“王天下”。姜先的母亲在被陈侯接回娘家之前,被迫借口卜筮倒霉,令独子远行,名为游学,实是出亡蛮荒。
他是姜先的谋主,说的话也很在理。任续附议道:“那便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寻药,二是求才。寻药要借南君之力,求才是与南君争人,可不能叫他看出来。”
随后数日,垂垂深切南君之国,不竭有校尉代替护送。姜先每日洗眼也洗不过来,眼睛都洗红了。到得王城外之馆驿,已是初夏,姜先有苦衷,又歇息不好,更加惨白削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