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是来了,我承认彻夜因他无眠,那么他呢?也因为无眠吗?是否他也感遭到了,我在思念着他,期盼着他?
他踏着澄净的月光缓缓向我走来,衣袂飘摇,好像谪降凡尘的九天神仙,如此卓尔不群的气度,令我的心久久没法安静。
宫洛看了我一眼,垂首回声,恭谨地退了出去。
她嫣然浅笑,眸底柔情泛动,整小我仿佛置身于甜美无尽的回想里:“当时苗哲只要七岁,正在沈园与一群孩童玩捉迷藏,微臣与父兄刚好走散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块书壁下,他跑过来瞥见了微臣,当即对微臣做出噤声的手势,拉着微臣一起藏到一颗合欢树下。”
“世情薄,情面恶,雨送傍晚花易落。晨风干,泪痕残。欲笺苦衷,独语斜阑。难,难,难!”
她愣了一瞬,不肯避讳,浅笑直言:“殿下公然博学多才,微臣甚么都瞒不过您。这首词被唐婉刻在贺州沈园的书壁上,还是微臣少女期间随父兄游园时偶尔学来的。”接着,她稠密的眼睫轻微一颤,两眼闪着柔光,缓缓道:“微臣与苗哲也恰是因为这首词结缘。”
“皇后也还没睡么?”
她俄然摆摆手,哂笑道:“罢了,微臣还是不提这些悲伤旧事了,扶您出来歇息吧。”
我茫然地摇点头,心中的猎奇被她勾起,火急但愿她能立马发表答案。
我却并不焦急,而是深望着她,灵动如水的双眸里闪沉迷惑,手指跟着在她掌中比划:“宫洛,你方才吟诵的,但是陆放翁原配老婆唐婉的《钗头凤》(1)?”
言罢,她搭上我的右手,语透体贴:“更深露重,微臣扶殿下回寝殿安息吧,明晚您还要赴敦睦郡主抓周的晚宴,可不能描述蕉萃。”
“魏尚宫下去吧,朕想和皇后伶仃说几句话。”
她吹走那朵合欢,笑吟吟道:“微臣指着面前那堵墙壁,说只要他念出那首词就奉告他,谁知他真原本来本地就念出来了。”
苗哲是她生射中最为贵重的白月光,没法替代。
“陛下万福金安。”
宫洛规端方矩地朝他行了个大礼,却很快被他表示免礼。
她望着四周纷繁落下的合欢,顺手揽住最为轻柔的一朵,接着轻叹:“当时就是如许的场景,合欢花不断地落在我们四周,如雾似幻。他觉得微臣也是玩捉迷藏的人,便悄声问微臣贵姓大名。”
难过如此,我也不肯持续再听,便点头应允,搭上她的柔荑一步步往回走。
因为这首词结缘?
卢凌与合欢也会是宫洛与苗哲的结局吗?
我公然猜得没错,恰是这满园盛开的合欢让宫洛想起了旧事,想起了那些甜美又痛苦的情思。感慨再次以西风扫落叶之势,在我心底卷起阵阵缠绵不尽的哀凉。
这么想着,他已经来到我身边,轻抚着我身后垂坠的长发,柔声道:“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夜来露重,走吧,我们出来说。”
成了她的写照?
我只听她与我说过他们入宫后产生的事情,昔日他们在贺州如何,她还从未向我提起过。可我又不敢深问,怕再次勾起她悲伤的回想,因而只好冷静地望着她,手指一动不动。
我的心仿佛被一根银针戳中,疼得它突然缩紧。可不是么?“怕人扣问,掩泪装欢”,应当是苗哲去后,宫洛内心深处最实在的感受了吧?更何况他们并非“人各成”,而是存亡相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