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头上。”我说。
“我才不要做新娘子。”郝珺琪嘟起嘴,扭捏着双手,可明显笑意还留在脸上。
朱金山凑在我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太短长了,起航。”朱金山深一脚浅一脚跑到我身边来。
我们一起在晚边的时候下到水田装笼,第二天一大早又约伴一起去起笼(即将埋在水里的笼提出来)。
我们把鞋子脱在青石板路边的草丛里,咬着牙,赤脚踩在泥浆里。郝珺琪几近踮着脚往前走,她眉头皱的紧紧的,但没有哭。如果只是泥浆,倒没甚么,最怕泥浆里夹着小碎石,你一脚踩在碎石上,生疼,骂娘也没用,任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朱金山在前面带路。他早就探好了地形。他带着我们拐上田间巷子。
他们提着几个泥鳅笼或者一个大水笼走在水田间的田埂上,找一个流水缺口,然后将笼埋在缺口,用土压好,水便从竹笼间往下贱,小鱼儿和小泥鳅们沿着流水往上游,钻进竹笼就再也出不来了。
“是黄鳝。一条好粗的黄鳝!”
“不可。”
“没有。”我懊丧地说。
“对。”
“是他们的笼好。”朱金山俄然认识到了这一点。
春季来了。
料峭寒春,乍暖还寒,春水砭骨,但我们不在乎,我们担忧的是一无所获,哪怕有一条鱼儿呢,我们都会有成绩感,只是彼苍不眷顾,我们常常一无所获。
“能够吗?”我看着朱金山。
我丢一朵出来。
我走向另一个笼。我将笼提在手上,还是没有动静,不过仿佛重了好多。我看了看。哇靠,笼子里竟然躺着一条很粗的黄鳝呢。
“你装着了黄鳝吗?”朱金山也闻声了。
春季,当温暖的阳光晖映在山林上,温和的东风吹拂茅草屋上的茅草时,东门村前那条小溪的浅水区的淤泥上便会冒出很多很多绿芽,细颀长长的小草便会窜出水面。
“真的好吃啊。”我又大口大口的嚼着杜鹃花。
幸亏路程短,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一大片水域就是水塘了。本来小溪折到了这儿。我们发明每一个缺口都埋着一个竹笼。
回到青石路上,我们找了个有水的处所把脚洗洁净,穿好鞋往回走。我记得我们没有沿着青石板路回到村里,而是从另一条山路回村。
“琪琪,你要不要?”我说。
“好了。琪琪,有好多好多鱼呢。”
“行。”我将花环戴在郝珺琪的头上,“哈哈,琪琪像个新娘子呢。”
“快丢,哥!”郝珺琪也明白了。
在山村里的最后一个春季,我对这件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我缠着父亲给我弄一个如许的笼。父亲不会做,但他向村里的一个大哥哥要了一个小竹笼。我非常欢畅。
我们家门口的那排枣树还无知无觉,那些颀长的枝干仍然光秃秃的,但是,那棵青铜树边上的桃树则抢先来报春了。那成百上千的花苞儿仿佛在一刹时全绽放了,那么素净,那么热烈。
我不晓得我们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山路两旁但是有坟的啊。我们还蹲在山路上折了一根小树枝,将笼里的鱼串在小树枝上,好长好长的一串鱼,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每年春季我们都要做的事。莫非你还没瞥见,那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旮旯角落里,杉木林间,茅草丛里,乃至山岗上,到处都是,红红的,艳艳的,多么残暴,多么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