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遇见你,已经很不可思议 > 四
这一日老戏重演。我坐在扮装间等着下台,忽听前台人声喧华,跑到侧台见一醉醺醺的卤莽男人正拉着流芳不放手,那副专业色狼的嘴脸衬得之前的调戏者如同小儿科。我并不着慌,美人罹难方显出豪杰本质。果不其然那醉汉的手很快就被一彪型大汉紧紧钳住:“先生,有甚么事等这位蜜斯唱完再说。”
看了看表忽地忆起稿子尚未敲定,道了声明日见双手提着裙摆一起小跑到门口,忽地一声清脆的汽笛拦住了我的来路。我不睬,再抬脚那喇叭又响,这一次车门开了,一男人笑着冲我挥手,嘴巴嘟出四个字的形状:浓——情——万——缕。
盼君多珍惜 愿你长相忆
浓情千万缕 丝丝为了你
要下台时瞥见深深角落里那一只手还在挥动,若不是在此处相逢真想上前问个究竟为何独爱这一曲,可现在只装着未留意,径直朝扮装间走去。岂知刚排闼就听虎牙妹嚷道:“传闻你撞上个新贵,多运气!如何就下来了?”我奇道:“你安知他是新贵?”“这还用问?”她呲着小虎牙一起掰扯下去,“瞧他一身的行头就知层次不低,我赌他的车是宝马一档。哎,二赔一,谁下注?”
有的女人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有的女人是天生自弃难自主。流芳兼而有之,她在豪情上离不开一个叫赵毅的男人,正如那男人在款项上离不开她。空惹得真男人安哥暗自神伤。
本日唱的是周冰倩的《真的好想你》,轻柔地,带点小哀痛。唱完了刚要下台,办事生递上来一张小便条,点的是邓丽君的《浓情万缕》,一首老掉牙的歌,心中却由不得一动,这首歌是我大学时登台的最爱。惊奇地向座台望去,果见深深角落里一男人举手向我表示。灯悄悄看不清他的真脸孔,笑笑算做回礼,便唱道:
阿花这名字乍一听好似唤狗,可与另一外号“俏麻子”相较已高雅颇多。她水蛇腰,长脸,眼睛媚长,眉毛却稠密的飞入鬓角。而最为惹人谛视标是散在面庞上的花斑,古语说十个麻子九个俏,没有麻子不风骚。阿花很为此语作脸,当真又俏又风骚,男人中属她最吃得开。
长藤倚老树 形影永相撃
“如何就这么高兴?”我站起家来用手抚弄她的一抹低胸,不过才二十岁,比我入行时还要小。她一笑暴露一颗小虎牙,给她五颜六色的脸上凭添了一份天真。大师叫她虎牙妹。
我好不担忧:“阿谁财主?他不是好人。”说到这本身禁不住笑了,出入这里的可有好人?
中国有句老话:婊子无情,伶人无义。可千年当中无数个惊六合泣鬼神的故事都是由她们演义的。那群人里藏着董小婉,李师师,柳如是。有段时候着了魔似的想为她们写本群芳册。可依着《红楼梦》的标准,大师闺秀入正册,余者入副册,下人又副册。卖唱的保不准就是“庸常之辈,无册可录”。我不敢标新创新只好用心赢利。
夜总会不过就是个供人文娱的处所,以是门槛低到只要手里拿着钞票哪怕尚处在四脚匍匐阶段也能够出去,以是高衙内当街调戏小娘子的戏屡见不鲜。“高衙内”的演员随时更新,小娘子的戏却多数由流芳一小我承担。缘何?都是仙颜惹的祸。
出入这里的没有好人可还要分出三六九等。有些是工薪阶层,来这里不敢狠玩的,一是怕老婆二是失实没钱,她们叫他穷户;穿戴名牌,开着宝马,脱手风雅却低俗的,她们叫他财主;有钱却不失风采,温文尔雅地玩的是新贵。新贵难找是财主就好。难怪虎牙妹如此兴高采烈。